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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不穿了(312)

“朕说的都是实话。”唐诀说。

云谣停了片刻,点头道:“我相信。”

唐诀跟着笑了起来,嘴角梨涡凹陷进去,云谣早就发现,这人不笑的时候有些超出年龄的严肃,可若笑起来,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儿,明朗帅气,不通世间险恶,便似天真浪漫。

好看到让人心头砰砰直跳,想立刻就冲进这个人的怀里,好好儿地撒一番娇,不过云谣还是止住了这个念头。

她深吸一口气,从上车疑惑到现在,半日过去,云谣捋了许多,在这一刻才确定心中的猜测,然后试探性的问出:“唐诀,你是带我来见宁妃的吧?”

唐诀脸上笑容止住,眼眸中闪现诧异,转瞬即逝后,他的目光才逐渐柔和,对云谣又是轻轻嗯了一下。

是啊,他是来带云谣见宁妃的,先帝宁妃,是唐诀的母妃,只是唐诀登基九载,却未入宁妃陵园一步。

第219章 尾声

宁妃当年死得不体面,先帝在位时也没准宁妃的尸身葬入皇陵,不过因为先帝喜欢唐诀,加上当时宁妃的哥哥还是兵部尚书,先帝有所顾虑,便还是选了块风水宝地,将宁妃安葬在了那儿。

唐诀永远都记得自己的母妃是怎么死的,当年殷如意害死了自己的女儿,嫁祸给了皇后,害得腹中怀孕的皇后被先帝冷落,殷如意又怕先帝知晓皇后怀有身孕心软,便派人勒死了皇后伪装成她畏罪自杀,悬梁自缢的假象,再将此事嫁祸给了宁妃,为了不露出马脚,这才连夜派人进了宁妃宫中,将宁妃宫里的大小太监宫女全都杀尽,一个不留。

先帝并非是个钟情的人,即便他已经是个垂垂老矣,半只脚快入棺材的人了,却还是喜欢美艳动人的年轻姑娘,他后宫中的妃嫔众多,他将皇家子嗣之位放在第一,所以多播种,希望多开枝散叶,可他注定命中子女少。

先帝的滥情,促使他对宁妃没有半点顾念,得知宁妃杀害孝娴皇后后,便默许了殷如意派人在大雨滂沱的夜里入宫毒杀宁妃,所以在唐诀的心里,他恨殷如意,却更怪先帝。

即便先帝是他的父亲,他也怪,怪对方没能信任母妃,怪对方在国事上用心,却在后宫的女人身上不愿花费半分心思,于先帝而言,在他这儿漂亮体贴的便是好的,那些隐藏在血淋淋下的真相与阴谋,他根本不屑去听。

这一夜,唐诀辗转反侧,一直都在想着过去的事情,其实他胆子有些小,不太敢去细想潜藏在记忆深处的细节,他怕自己想得多了,或许会接近另一番真相,那个让他更难以接受的故事的另一面。

当时宁妃的本家与齐国公府交好,而先帝有意打压齐国公府,扶殷家上位,他在后宫给了殷如意贵妃的位置,在前朝又给了殷道旭太尉之位与兵权,便是要掣肘宁妃的本家,怕宁妃本家坐大。

陆清曾在他小时候说过一句话,或许就连陆清自己都不记得了,可唐诀却一直都记在心上。

陆清说:“这天下谁人都是皇位的牺牲品,陛下,等您以后长大了,便渐渐知晓,帝王无情。”

那时是因为他刚登基,半夜有人窥探延宸殿,他看见窗外的眼睛,又逢一场仲夏的暴雨,许多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陆清为了让他入眠,陪在他身边时不经意说的。

唐诀长大了,所以慢慢读懂了这句话,谁人都是皇位的牺牲品,实则他的母妃也是。

殷贵妃即便再受宠,又怎能差遣手下的人入宁妃宫中杀了宫里上下几十口人而不遭受任何责罚?无非是先帝应允的,甚至可以说,是先帝授意的。

前朝他无法压制唐诀的舅舅,宁妃的哥哥,便在后宫上演了这出鲜血淋漓的戏,叫宁妃家中人都知晓,他是皇帝,谁都威胁不了他半分。

陆清说帝王无情,母妃也曾说过同样的话,甚至在唐诀认识云谣之前,他也对这四个字坚信不疑。

皇帝有情,便有了软肋,有了被人拿捏的弱点。

可他却深知自己一点儿也不想成为像先帝那样的人,他不愿滥情于诸多貌美的女子,他更想与一个人厮守一生,一辈子就看着这一双眼,一辈子就牵着这一双手,一辈子就这一个人。

他做不到无情,因为无情,不快乐。

屋外夜风呼呼刮过,唐诀想了许多,突然睁开了眼,他的心口压着云谣的胳膊,八月份的山间夜里还有些微凉,唐诀将她一直抓在手上的玉扇拿开,然后用薄被盖了她半边身子,这才微微侧过身,借着屋外明亮的月光看向身边人。

云谣睡得很熟,眉目舒展,微微张开嘴,甚至有些轻鼾,她非但一条胳膊搭在了唐诀的心口,她的一条腿也架在了唐诀的腿上,整个人侧着过来,毫无形象,却分外鲜活。

唐诀心口突然一酸,搂着云谣的腰将对方朝自己靠近了些,再低头凑在她的嘴角亲了一口,这便再度闭上了眼,与之紧紧贴在一起,慢慢入眠。

唐诀并没有睡多久天就亮了,小顺子来敲门时,云谣正坐在床上伸懒腰,顺便用脚踹了踹还在睡的小皇帝,唐诀醒了,云谣才咧嘴对他一笑,说了句:“早啊。”

唐诀愣了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然后撒娇般地双手抱着云谣的腰,黏在她身上似的回了一句:“早。”

四人的早饭就是普通干粮,牛奶饼味道很鲜,入口不算很干,云谣吃了一块喝了点儿水差不多就饱了。

清晨一早,太阳刚刚升起,林间还有许多露水,也起了薄薄的一层雾,人未碰到树木上的露水,走了一刻钟却被雾气打湿了衣衫与几丝头发,唐诀牵着云谣继续朝山上走,一条小路长满了杂草,小刘子在前面先将杂草踩下去,然后招呼着唐诀与云谣跟上。

云谣问:“宁妃陵园这处……没有人来打扫吗?”

唐诀道:“原先是有个舅舅家的下人来的,只是舅舅过世后没多久,那人也跟着去了,如今算起来,这处应当有数年没人看守了。”

“你不派人过来除除草?”云谣问他,唐诀微微一怔,道:“每年……会有人过来的。”

尚公公走在后头,听见这话抬眸朝唐诀看去。

唐诀安静了会儿又说:“陆清每年都会代朕过来一次,锄草,上香。”

“你没来过?”云谣心中有些惊讶。

唐诀摇了摇头,抿嘴道:“朕登基之后,便没来过了。”

“为什么?你不想念她吗?”云谣抓着唐诀的手,又怕他误会自己的意思,多解释了一句:“难道是因为平日太忙了?”

“若真想见一个人,又怎么会真正的忙碌呢?无非都是不想见面的借口罢了。”唐诀数落起自己也不含糊,他说:“朕是不敢来。”

“你怕什么?”

唐诀愣了愣,抬起头一双眼朝前看去,小刘子已经走到了一条较为宽敞的泥路上了,这便说明,距离宁妃陵园不远。几棵树后,唐诀与云谣站直身体,顺着弯路远远看过去,便能瞧见一座长满了绿油油野草的陵墓,很旧,也很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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