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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不穿了(274)

云谣看着尚公公手上的包裹迟迟未接过,她的声音有些哑,道:“我不用他的施舍。”

“便当是低劣的补偿吧。”尚公公将包裹丢入了马车,然后背过身去:“上车吧,天亮之前,离开京都。”

云谣看着尚公公的背影,寒风吹来,她朝左侧宫巷看了过去,白雪覆盖的路上只有几条脚印,天还黑着,深深的宫巷中除了风声,什么也没有。

此番离开,恐怕当真今生都不会再见了,他就没有什么要说的?也不想再见最后一面了?甚至都没让尚公公替他带一句话。

云谣站在雪地里吹了好一会儿的风,直到尚公公领着禁卫军离开,云谣依旧站在风里,她看着尚公公离开的背影,那几人的身影在寒风中逐渐模糊,然后彻底消失,周围归于安静她才确定,唐诀不会来了。

不见,便不会思念。

此次会面,只当是人生中的一场意外。

云谣望着宫巷,还有交错的深深脚印,心口疼得厉害,双眼堆了雾气,片刻便落下眼泪,此刻她才悟过来,空荡荡的心里装的是什么,不是欣喜也不是释然,竟然是不能与唐诀好好道别的怅然。

她心中还藏了一些话,一些没能好好说的话,她想告诉唐诀,她不恨他,他们之间虽有间隙,但她还是想感谢那一树的宫粉梅,至少让她看见淳玉宫最美的海棠花。

云谣抬手捂着脸,双肩颤抖,在风中静静地站了半晌,再抬头时呵出一口白雾,她用袖子擦掉了脸上的泪水,转身入了马车,站在一旁穿着蓑衣的马夫坐上马车,手中扬鞭打在马臀上,马车哒哒驶出了皇宫东门,顺着道路,一直往城门而去。

马车内垫了绒被,一夜未睡的云谣靠在马车里,掀开窗帘看着京都风貌,京都最静的一面就在她的眼前一一闪过,马车不快不慢,也不颠簸,出京都城门的那一瞬,门前火把在她的眼前晃过,云谣将头探出了车窗,回头看了一眼京都的城墙,城墙离她越来越远,而她也知道,她这是真的离开了。

离开了京都,离开了唐诀。

天微微亮的时候,云谣躺在马车中睡着了,她做了个梦,梦见早间寅时的皇宫北门处,尚艺走后她等了许久,在她上马车前唐诀匆匆赶来,小皇帝如她记忆中的样子,脸上还有些许稚气,因为仓促额头上起了汗水,他就站在她的面前,问了句:“不走好不好?”

“朕以后再也不骗你了,朕心里有你,朕愿待你好,所以……谣儿,不走好不好?”

在唐诀问出这话时,云谣惊讶自己居然没有立刻拒绝,于是两人站在寒风中静了许久,许久都没有个准确的答案。

云谣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黄昏,马车跑了一天,她也有一整天没吃东西了,腹中有些饿,正好前方便到了个镇子,云谣没开口,车夫将马车停在了一家客栈前,云谣下了马车,车夫将马车从客栈边的小巷绕至后门入了客栈的院子里。

云谣入了客栈要了间房,又点了些吃的,在客栈一楼用完饭后一直没瞧见车夫去了何处,干脆就不管对方,回到楼上休息去。

次日一早云谣醒来洗漱好收拾东西下楼后才发现,马车已经停在了客栈门口,车夫就坐在马车外头,身上还是那件看上去不太保暖的蓑衣,云谣在客栈用了早饭后又向老板要了几块热腾腾的油炸饼,包裹在油纸里头。

出了客栈,云谣伸手拍了拍车夫的肩膀,车夫略微侧头,帽檐遮挡了他的脸,云谣没瞧见,她道:“给你吃的。”

车夫接过,微微颔首算是感谢,云谣入了马车,放下帘子后马车没动,恐怕是车夫在吃油炸饼,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马车离开了客栈门前,出了镇子,云谣靠坐在车边,她掀开帘子朝车夫的背影看了一眼问:“你可知此番我们要去何处?”

车夫静了静,没回答。

云谣微怔,心中奇怪,又问他:“你的主子是让你把我送到姬国吗?”

车夫点头,云谣才哦了声,渐渐将车帘放下,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她深吸一口气,收起眼中的些许慌乱,往马车里靠了靠。

第195章 鞭炮

三日路程,云谣都没见过车夫的正脸,时间久了,她心里大约也能猜出来些端倪了,只是她不去戳穿表象,心里也安定不了。

第五日,除夕,晏国天气转暖,一路上来看到的都是白雪覆盖之地,到了这一日,终于过了落雪的地方,虽说没有落雪,可马车外头刮的还是寒风,一阵阵冷风吹入马车内时云谣都忍不住打了个颤,更别说这几日一直坐在外头风吹雨淋的车夫了。

这两日车夫似乎受了风寒,云谣时常能听见他压抑的咳嗽声低低传来,心里慌张,心口发疼,可依旧当做什么也没听到。

这一切的沉默,全都在除夕当夜的茅城打破。

茅城的除夕晚间很热闹,云谣的马车入城时还碰到过好几个门前正在放鞭炮的人家,车夫为了避免马车的马匹被惊吓于是下了马车牵马,顺着路边走到了客栈门口。云谣下车时朝车夫看了一眼,那人就站在马边,腰背挺直背对着她,直到云谣入了客栈他才低着头将马车牵到了客栈的后院。

除夕夜客栈里也热闹,掌柜的带着手下的人一起吃年夜饭,桌上还有热腾腾的饺子,两大盘饺子冒着热气儿,这个时候也没人投栈,只有云谣一介女子坐在了客栈一楼点了两个菜慢慢吃,耳畔还能听见街道上的吆喝声。

掌柜的端来了一小盘饺子放在云谣的桌上算是赠给她吃的,云谣道谢后一双眼便看向外头街道,街道很热闹,马路边还有小孩儿在放烟火玩儿,有的小孩儿手上拿着糖人儿追逐打闹,家家门前都张灯结彩,妇人高高扬起声音喊自家孩子回去吃饭的话与那卖糖人的叫喊交叠在一起。

云谣看向桌上的饺子,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孤零零了,她夹了一个饺子含在嘴里,猪肉馅儿的饺子味道调得刚好,沾了醋碟两口便能吃掉一个。

云谣一连吃了四个之后便放下了筷子,不知是不是醋味儿太大了,使她鼻尖有些酸疼,心里也有些酸涩,她握着筷子抬头看向夜空,喧闹的夜里中恐怕唯有她的心里乱成了一团,从此以后,她或许一直都要自己一个人过年了。

一个人孤独的时候察觉不出,一群人都在热闹时自己还掺在其中便能清晰地察觉出心中的彷徨了。

收回视线,云谣瞧见了街头巷子口的人影,视线顿了顿。

街头的巷子口有个卖手工艺品的,上头摆着布老虎,泥叫叫等小孩儿玩意儿,一名穿着蓑衣斗笠的男子就站在摊位跟前,也不知是看中了摊位上的什么,愣了许久之后才给了老板银钱,然后云谣瞧见他买下了一只白兔毛做成的猫玩偶,那猫只有个轮廓,长长地尾巴勾起来,两粒低廉蓝石头作为眼珠子,身上没有一丝杂色。

云谣瞧见时手上的筷子差点儿就要落了,她匆忙低下头,装作什么也没看到,将剩下的几个饺子吃完后便回到了房间,沐浴后躺在床上,云谣再回忆那人买白猫玩偶时伸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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