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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不穿了(268)

陆清颔首道是。

云谣抬眸朝陆清看了一眼,她都到了京都,也出现在他的眼前,陆清是他的人,所有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这扇门关上与不关上,又有何区别呢。

长久的沉默,屋内谁也没率先开口,云谣捏着自己的袖摆,几乎要被这种压抑的气氛给逼疯了,她想要冲出这里,可她也知道自己根本冲不出去。

总得有人说些话,总得有人把这种怪异微妙的场面打破,于是云谣咬着下唇开口:“我不是姬国公主,叫你失望了。”

却没想到,与此同时唐诀说的却是:“延宸殿前的红梅开花了。”

云谣愣了愣,唐诀看向她的侧脸,一眼都舍不得眨,一直描摹着的是那双梦里出现过无数回的眼。

陆清与尚艺在这一年多的时间内,总状似无意地提醒他要放下,他是帝王,一生都不能受自己左右,他的命,他的情,都是晏国的,太过儿女情长,便不是个称职的帝王。他面上点头,实则心里知道,他从未想过要放下,记在脑中的,刻在心中的,一寸一丝他都不愿放下。

人总会犯错的……总是失去后,才知道要珍惜的。

唐诀嘴角挂着浅淡的笑,眼里却涌上了酸涩,他道:“淳玉宫的海棠花,朕瞧见了,你屋前的那株开得最美,一到花季,粉瓣便落了满院,琉璃瓦上也有许多,粉红一片,漂亮极了。”

云谣微微抬眉,不去应答。

唐诀的声音有些哑,不知是冻的,还是因为其他什么,还有一些颤抖。

“凉亭后的鱼池里有多了几条鱼,朕每日都有去喂食,它们都活得好好的,只是……”唐诀顿了顿,呼吸一滞:“只是云云没了,都怪朕,是朕没有保护好它。”

“还有你曾说过喜欢听朕念故事书给你听,书房里的那些,许多朕都已经背下来了,当不会说得毫无感情,叫你见笑。”唐诀说到这儿,他怔了怔:“不过朕以为,此生都不能再说给你听了。”

云谣深吸一口气,心里封上的那一层蜡就像是遇见了热火,一边融化,一边将她封尘的回忆全都露了出来,血流干了,可痂还未落,稍微一碰,新的伤口便会出来了。

为了制止这伤口裂开,她将唐诀接下来要说的话打断:“我不想听。”

唐诀看她的视线微晃,云谣又说:“你不会是忘了你曾利用过我这件事吧?现在又惺惺作态给谁看呢?你该不会以为,是我想要到晏国来?我并不想来,若非姬国战败,皇帝无能,又怎会有和亲这一说。”

唐诀虽知道,但被云谣当面戳穿,还是觉得浑身发寒,痛到几乎叫人发抖。

“朕没想过要求得你的原谅,朕也不知来晏和亲的是你。”唐诀说罢,云谣朝他瞥了一眼立刻道:“既然如此,那不知陛下能不能放过我,准我离开呢?”

唐诀开口:“你想离开?”

“是。”云谣道。

唐诀又问:“你想去哪儿?”

“只要是能看不见你的地方,都可以。”云谣又说。

陆清听见这话都觉得有些寒心,再朝唐诀看过,果然,好不容易鼓足勇气踏入驿馆的唐诀顿时被刺伤了,他眼眶微红,几次呼吸都未能找回自己的声音,陆清忍不住开口道:“云妃娘娘,陛下这一年多以来从未有一刻……”

“我叫云谣,不是云妃。”云谣理了理衣袖道:“当然,你是晏国的皇帝,你若想将人强留在你身边,别人自然不能反抗,不过你也知晓我这个人的决心,我能死一次,便能死二次,更何况我早已死过那么多次,也不在乎多一回。”

唐诀听她提起死字,唇色褪去,忽而想起来道山上的秋风,山崖边枯草的味道,还有那绚烂的夕阳红霞,以及云谣说过的那句,以后切莫再叫他人伤心了。

他人伤不伤心,唐诀无所谓,可眼前人的心,他却是不能再伤一分一毫的。

第191章 去留

唐诀本以为此生都不会再与云谣相见的,照顾打理淳玉宫,也非是惺惺作态,他并非是做给别人看的,只是为了让自己的真心有个落脚的地方,为自己曾利用过的感情恕罪。

唐诀是皇帝,如云谣所言,他有能力将人强行留在身边,他甚至可以锁住她的双手双脚,困住她的口舌,叫她此生不能离开。

可一切的残忍与束缚,都不能叫她开心。

爱一人,并非要得到,爱一人,只要她开心快乐,只要她随性自由,只要她此生无憾,他如何,都无所谓。

自然,若能得到,当是一生大幸。

云谣想走,唐诀想留,可他知道自己留不住的,在道山留不住,此时到了京都,他依旧留不住。

所以他收敛了自己所有几乎要倾露的情绪,压低声音问云谣:“那么,若朕放了你,你有可去之处吗?”

云谣一愣,她转身看向唐诀,眼中带着几分惊讶,甚至可以说是惊喜:“你真能让我走?”

唐诀的右手还在滴血,脸上却挂着笑:“你想走,便能走。”

“我想走!”云谣说罢,唐诀又道:“不过你必须告诉朕,离开了京都,你能去哪儿,谁能照顾你,没了朕,是否安全。”

云谣微微皱眉,她看向唐诀的脸,真的看不透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既然唐诀答应让她离开,她当高兴才是,能够远离唐诀,至少还能有许多时间让她疗伤,不必她死,也不必他人因她而死,再也不用回到镇远将军府,也不用受人桎梏。

她几乎立刻就想到了回答唐诀话的理由,她道:“我……我在姬国,有一门亲,他……他对我一直不错,我作为和亲公主嫁到晏国,他也不愿,若你能放我离开,我自能找他去。”

唐诀立刻皱眉,他看着云谣的眼,想要在她的脸上找到撒谎的痕迹,可找了许久也没察觉她的不安,不似她以往在他跟前说谎话时眼珠总会忍不住左右看,或许,这根本就不是谎话。

此时唐诀忽而觉得,那把悬在他心上摇摇欲坠的刀,最终还是落下来了。

他立刻捂着自己的口鼻转过头去咳嗽,一直站在风雪里吹了许久,身上的雪也早就已经融化,冰凉的雪水浸湿衣服贴在了身上,唐诀一刻也不能多留,他起身有些慌乱,甚至有些想要逃离,他怕再待下去,自己会控制不住抓着云谣的双肩质问她。

为什么?

这一年他过得痛苦,她却能另寻一门亲。

为什么?

这一年他深陷在过往情感中无法自拔,可她却能轻易脱离。

说到底,质问的答案不过是,她放下了,可他放不下而已。

唐诀咳嗽得几乎弯下腰,在陆清几步上前准备扶他的时候,他又直起了身体,他背对着云谣,一只手抓着陆清的袖子,仿若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唐诀道:“你是来晏国和亲的,朕现在无法让你离开,后日,你随姬国使臣一同入宫,待到姬国使臣回国之后,朕便让人送你离开。”

说完这句,唐诀转身便朝外走,云谣看着他跨步出门的背,就好像那把剪刀刺中了心口一般,违心的谎言说出口,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可似乎,没有想象中的轻松与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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