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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不穿了(265)

她初到姬国成为秦颜如时,姬国的秋天已经要过去了,寒气来临,她等了许久也没等来一场雪,除夕夜她守在窗户边,守着门前的腊梅花,希望能看到一场与晏国京都冬日一样的雪,娣儿与她说,一年还很长,总会落雪的。

事实上这一整年姬国都不曾落过雪,她秋末离开晏国,深冬又回来了,换了张脸,换了个身份,最终跟着仪仗队慢慢入了京都的城门。朱红色宽大的城门边上站着守城军,门上冰花结成一片,她期待到后来已经忘记的大雪,在京都落了满城。

“北城很少下雪的。”左边的宫女说完,右边的宫女便道:“是啊是啊,几年才能碰见一次,即便下雪,也不曾是这般大雪,好漂亮啊。”

“你瞧我这边,那栋楼好高啊,足足有七八层了吧?”宫女拉着另一个道。

那宫女趴在她的背上凑过去看,又道:“那是塔吗?”

“这路好宽啊,一条路,八辆马车能同时过呢!”

“姬国就不曾有这么宽的路,来之前嬷嬷还与我说我到晏国是来受苦的,这一路上过来倒是大开眼界了,晏国富饶得很啊。”

这两人看完了左边看右边,完全将坐在正中间的云谣给忽略了,因为京都有人知晓今日那从姬国过来的和亲公主便到了,所以许多百姓都围在马路边上看热闹,她许久未听过如此喧闹的声音了,即便是从姬国出发当日,也不曾有过这么多人来送行。

云谣说不出心里什么感受,有些像是重归故土,察觉自己这么想后,她又有些自嘲,她在晏国也不过几百日,这里怎么就成了她的故土?不过是有些故人在罢了。

马车一路到了驿馆附近,云谣从那一次逃跑被秦贺抓了之后,一直都乖乖听话,再没有任何逃跑的迹象,入了京都,秦贺的任务便算是完成了,礼部侍郎说,今日他们就在驿馆休息,还得给云谣焚香沐浴,等到后日才能入宫。

秦贺问了句:“为何要等到后日?”

“就算是和亲公主,也要挑个吉日入宫的,明日不是吉日,秦大人就在京都歇两日,京都风采许多,秦大人便当游玩吧。”礼部侍郎说罢,眼前刚好瞧见了一个人,于是连忙招手道:“哎?!陆大人!”

秦贺顺着礼部侍郎发声的方向看去,只见两个巷子口外的雪堆边上站着个年轻的男人,那男人手上提着一袋东西,身边还有人跟着撑伞,礼部侍郎与他打了招呼他才慢慢走过来,目光没落在秦贺身上,先是与礼部侍郎寒暄。

“陆大人怎么到这条街了?大理寺离此很远呐。”礼部侍郎道。

陆清点头,这才将视线落在秦贺身上,不过却没理对方,只说:“买些小玩意儿回去。”

“鸟食?”礼部侍郎问,陆清浅笑。

礼部侍郎指着身边的秦贺道:“这位便是姬国使臣秦大人,身后轿子里坐着的是此次来晏国的和亲公主,我们正要往前头驿馆去呢。”

“那便去吧,本官就不耽误你了。”陆清只对秦贺点了点头然后侧身站在了一边,礼部侍郎与秦贺两人朝前走,身后还跟着四匹马牵着的马车,马车与陆清擦过的时候一只鸟儿在马车窗帘边扑扇着翅膀,陆清朝那窗户瞥了一眼,刚好坐在里头的宫女听见了鸟雀声掀开窗帘朝外看。

宫女脸上带着笑,对里面喊了声:“快看,这鸟跟着咱们呢。”

陆清浑身一震,马车从他跟前走过,趴在窗户上的宫女还未将窗帘放下,那只飞在窗户边的鸟儿落在马车顶部,而方才被陆清提仔手中的鸟食却落地了。

帮着陆清撑伞的人连忙蹲下将鸟食捡起来,愣愣地问:“大人?出什么事儿了?”

陆清抿嘴,眉心微皱,视线朝那仪仗队前方已经距离他几十步之外的马车看过去,方才车内的人没朝外看,所以也没看见他,不过他却看清了车里人的长相。

马车的窗户并不小,两个宫女挤在窗口都能露出整张脸来,更别说只有一个宫女趴在那儿了,大部分的空隙都让陆清看清了坐在里面那个身穿红色嫁衣的女人,即便她浓妆艳抹,即便她朱钗满头,但那一双眼,还有眼下那粒红痣却是做不得假的。

陆清曾与云谣多次对过视线,唐诀为此还吃过醋,他不会认错人,晏国不乏眼下有痣的女子,却无一人能与她这般相像。

一年多的时间,他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不在晏国,原来是去了姬国。

白雪纷纷落在了伞上,陆清将身侧下人手上的伞抢过来便道:“你带鸟食回府上,本官要即刻入宫!”

第189章 重逢

云谣下车的时候差点儿没能站稳,她头上盖着红纱,根本瞧不清脚下的路,加上双臂都被从后捆着,红色的披风一罩别人看不出来什么‌,这一路上过来的人却是知道的。

两名宫女眼明手快将她从两边扶稳,礼部侍郎朝云谣看‌了一眼,秦贺道:“日夜赶路,公主娇贵,定是乏了,你们快送公主进去歇着。”

“是。”两名宫女应了之后便将云谣朝驿馆里头带。

礼部侍郎脸上挂着笑,拉着秦贺便道:“既然秦大人都到了京都了,明日也不用入宫面圣,不如今晚与本官一起转转京都城?”

礼部侍郎所谓的转京都城并非是只带秦贺去看京都城的风光,自然是要带他好吃好喝好玩儿地走一趟,京都也有秦楼楚馆,那处才是他们该歇下的地方。秦贺知晓云谣来晏国本来就是不甘心,但这一路上她也老实乖巧了,如今都到了京都了,想来她也死了要逃跑的心,便想抓着这点儿时间好好放松放松。

秦家的男人都是好色之辈,这一路上几十天他都没能亲近女色,现下得空,自然不会推脱。

于是秦贺与手下的人说好了看‌紧公主的房间,切不可让公主出来,这便‌与礼部‌侍郎勾肩搭背,往他们说好的有趣之地而行。

宫女将云谣带到了她休息的房间后,云谣才开口:“红头巾摘下。”

两名宫女互相看着彼此,顿了顿,走过去将云谣的红头巾摘下,乖巧地站在云谣跟前,云谣抬眸看向两人,心里实在有些不忍心。

她若逃了,这两个人必定会倒霉,一路过来两个宫女照顾她也算尽心,即便没什‌么感情,毕竟是两条人命,为了自己的自由,用别人的命去换取,在她与对方不熟悉时尚且可以闭着眼狠下心,可现在,云谣有些动摇。

受高等教育的人,在二十一世纪长大,即便被这个世道熏了几年,也不会轻易觉得人命轻贱。

实际上自那次逃跑之后,她便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这世上有许多人都是身不由己的,秦颜如身不由己,两个宫女也是如此,莫名跟着秦颜如嫁入晏国来,这一生都不能回姬国了,到了晏国若过得好也罢了,结果却摊上了她这么个主子。

随时想要逃,一撒手便会让她们丧命的主子。

云谣心中纠结,逃与不逃便悬在她的跟前,逃,别人死,不逃,她必会与唐诀碰面,好在一时半会儿她不用入宫,倒是有时间叫她好好想想该如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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