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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不穿了(149)

尚公公的拂尘挂在手肘处,腰背笔挺地站着,一双眼冰冷地看向云谣,他浑身上下都散着杀气,云谣察觉到了窒息的压迫感,脑子里起的第一个念头便是他想杀她,从眼神,从他垂在身侧却暗自用力的手能看出来。

“尚公公深夜找奴才,所为何事?”云谣连忙起身,拍干净身上的灰尘,扯了扯嘴角,故作镇定道:“师父吩咐,奴才必定照做,若是奴才有什么做的不对不好的,师父明说,奴才一定改。”

“改?”尚公公嗤地一笑:“即便咱家闭上眼,你都不能活着走出这片花田。”

云谣心口一震,咬着下唇,看,这人果然是来杀自己的吧!

只是不知道她最近犯了什么事儿招惹了尚公公了,让他对她起了杀心。即便知道迷幻散是小顺子下的,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儿了,之前警告过她,她也没再做什么对不起唐诀的事儿。不至于是为了翻旧账,大半夜蹲着她从延宸殿出来,就拉到这处来做掉吧。

“奴才做错了何事,还请尚公公明说,即便是死,奴才也不愿死得不明不白。”云谣往后退了一步,夜风在吹,带着凉意,可她背后起了一层冷汗,里衣贴着皮肤。

“错,便错在你迷惑陛下。”尚公公说罢,将挂在手肘的拂尘反握着,他的拇指不知按下了什么机关,那拂尘的把手处居然冒出了一把大约一寸长的小刀,在月色下泛着寒光。

云谣转身便跑,她又不敢叫,若真把宫里的人吵醒了,唐诀是会来,可来了怎么护着她?她现在是小顺子,一个太监,延宸殿前伺候的最不缺的就是太监了,再者若闹出不小的动静,明日早上前朝必然又有人说,唐诀若在周丞生那儿暴露了,麻烦更大。

云谣跑自然是跑不过尚公公的,只见那拂尘从她脸侧划过,一缕长发落在地上,云谣也摔倒了,她心中震惊,知道自己避无可避,连忙伸手握住了尚公公的手腕,阻止那朝自己脖子过来的拂尘,尚公公一脚踩在了她的腹部,双手用力握着拂尘杆往下压。

小刀抵着云谣的脖子上方,云谣一边用力抵抗,一边咬牙切齿道:“你还不能杀我,陛下说了,你不能杀我。”

“不是咱家杀了你,是周丞生见你办事不利,遂杀了你。”尚公公盯着小顺子的脸,这张脸跟在他身后喊了他六年师父,说没感情是假的,他精心栽培,指望着日后能让小顺子帮忙管着宫中大小宫人们,可到头来,却是最亲近的人,成了他人的奸细。

迷幻散不致命,尚可留他看用,但他不知用了什么妖法邪术迷惑唐诀,让堂堂皇帝与身边的小太监做出这等肮脏不堪之事,他绝对不能再留小顺子了。

若非他亲眼所见,他绝不信,起先会因为云御侍之死而寝食难安的陛下,居然会在短时日内,对身边伺候的太监生情。

此事若传出去,不堪设想。

陛下下不了手的,他来下手,左右都是为了陛下好,为了晏国好。

尚公公再用力,云谣牙都快咬碎了,她即便现在是男子身躯,用上吃奶的劲儿也比不过一个习武之人,她抵抗不了多久的。

云谣心中想了想,若真的没力气了,便不抵抗了,反正太监身体她也不习惯,当了一个多月的太监,她也烦了,死了还能换身体,说不定能变回女子呢。

这么一想,她的手略微松了力,转念又想,不行!这么死也太不值了,怎么说也是周丞生派入皇宫多年的奸细,总得发挥点儿作用,死得其所才是,况且若下一个身体还是个太监,或成了宫外男子,那他这辈子也别想见唐诀了。

那把小刀在她一卸力一用力的过程中歪歪地刺了下来,正好将云谣左边的脸颊划出了一个细小的口子,血立刻就流了下来,那把小刀也刺入了她身下的泥里。

这一用力,本就裂开的拂尘断成两节,尚公公丢下拂尘,一掌朝对方过去,云谣抬手擦了擦脸,摸了一手的血吓了一大跳,迎面而来的掌风将她额前的碎发吹开,掌心就要落到天灵盖,却生生地停下了。

云谣屏住呼吸睁大双眼,差点儿吓晕了过去,她浑身僵硬,牙齿打抖发出了咯咯声音。

尚公公将手从她的额上慢慢挪开,那双狐狸眼震惊地看向云谣左眼下的红痣,红痣下方半寸颧骨的位置,则是方才划破的伤口。

红痣……

唐诀曾让他私下在宫里找一个眼下有红痣的人,若宫里找不到,便去宫外找,可一个多月过去了,宫中无此人,唐诀也没再过问。

尚公公以为他已经放弃了,却没想到是早就找到了。

但小顺子的脸上何曾有过红痣?

尚公公突然想起来他方才在延宸殿外看见的,唐诀伸手捂着小顺子的脸,一吻落在小顺子的眼上,于是出了掌风的右手改为捂着小顺子的下半张脸,只看那双眼,他顿时心跳加速,连忙起身往后退了两步。

云谣心中震惊,爬坐起来,看着比她还惊恐的尚公公,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猜到尚公公恐怕知道她的身份了,即便没猜出来,却也相差不远。

“妖孽……”尚公公指着云谣:“你何时变成这样的?!又是吃了什么药,把自己变成这样的?”

云谣捂着自己的脸,心里想着究竟要不要告诉尚公公她的身份,可她若说了,对方真把自己当成祸国祸民的妖怪了怎么办?

尚艺毕竟不是唐诀,她和尚艺可没什么感情,难保对方会有什么态度。

见小顺子不说话,尚公公双手握拳,想起来小顺子被关了几日后,第一次出太监处去延宸殿给唐诀穿衣时的样子,他的举动,与云谣一致,他近日的习惯,也与往常又很大的差别,除了唐诀谁也不搭理的白猫,时常在他身边转悠,这些都足以证明,他与云谣绝对有关。

“你与云御侍是何关系?”尚公公不敢细想,只觉得汗毛立起。

云谣被他一问,也知道自己藏不住了,于是站起来,用袖子擦掉脸上的血,垂着眼眸心中纠结。

说,不说?

“再不说我便杀了你!”尚公公五指成爪对着她。

云谣看着对方的起势,将已经跳到嗓子眼的心脏咽下,叹气……还是说吧。

“我是云谣。”她道。

尚公公懵了,云谣又道:“陛下知晓我的身份,所以才会留我在身边,我……我死不了,但凡现在的肉身死了,我还会在其他人身上重活,至于其中缘由,你若感兴趣可以去问陛下,我的秘密,他全知道。”

尚公公张了张嘴,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他第一反应便是小顺子在撒谎骗他。

可人的习惯可以改,姿态可以学,但这一双说变就变的眉眼如何能轻易破开?还有他眼下角的红痣,即便有药可点,也得他有机会去碰才行。

从食素节后,他的一举一动,尚公公都命人看在眼里,自己也时常盯着,只是小顺子总低着头,所以他看不太清这张脸,只注意他的行踪,没注意他的面容,此时借着月光细细一看,当真与以往变了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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