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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神(40)+番外

但他先回卧室了,景春还从来没进过他卧室,他卧室很大,衣帽间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礼服,可惜他根本没有机会穿,汤乔送来的目的,可能只是为了装点一下他的衣柜,告诉他:你本该是个万千瞩目的少爷,但可惜,你不配。

至于究竟是不是这么恶毒的心思,景春也不知道了。

反正桑寻几乎没有场合可以穿这些,他大多数时间只穿校服。

学校的校服丑丑的,但穿在他身上也别有一番风味,大概是因为个子高肩宽,最重要的是,脸好看。

这具皮囊不及他本身的十分之一,想来当初春神把这棵树养的很好。

神树化灵是因春神而化,也或许春神本来就是个颜控?

那这棵树还真是恋爱脑,为爱化身,为爱生子。

景春胡思乱想着,已经跟着他进了卧室。

他在脱衣服,脱到一半回头看,景春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四目相对,景春才发现自己无意识盯着他看了好久,于是才故作镇定侧了头:“你……多高啊!”

桑寻耳朵都红了,但看她那么淡定,觉得自己可能是太大惊小怪了,

男生脱个上衣,应该……没什么?

她也没说走,他就闷着头把脏了的校服T恤脱了,换了件居家的短袖。

他一边拉衣服,一边回答:“一米八五。”

景春龇牙咧嘴片刻:“你再长下去一米九了,跟个电线杆子那么高了。”

怪不得她刚摸一下头都要垫着脚。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高呢?

她很想说,怪不得你是棵通天树,变成人了也是电线杆子。

但她憋住了,再说下去,他可能真的要神经错乱了……吧!

景春回头看他,富贵儿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飞去他床头的台灯上站着了。

那只鸟板着一张脸,吓了桑寻一跳,他后退了两二步,然后拧着眉看它:“你有事?”

富贵儿歪着头看他:“平板给我用用。”

桑寻觉得这世界变得有些魔幻,尤其这只鸟,他看到它就觉得自己像是踏入了什么异世界。

但大约是因为这是景春的鸟,于是他就这么平和地接受了它。

最后他还是把平板找出来递给它。

富贵儿的翅膀像手一样灵活,它熟练地拿起来,飞过去飘窗蹲着,顺便拉开窗帘,打开壁灯,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然后抬头问:“密码?”

“……六个一。”桑寻看着它,觉得像是看到了天外来物,毕竟地球的乌鸦不长这样,不拿手机玩小游戏,也不拿平板追剧,更不会翅膀比手还灵活,也不会翘着脚瘫在墙根,甚至有一点街溜子的气质。

景春看出了他的震惊,对着富贵儿吼了句:“你回我房间去看吧!”

富贵儿拿到平板,露出一丝熊孩子得到满足的欠揍气质,翘着脚,往下瘫得更深些,懒洋洋道:“不想动。”

然后景春就把桑寻拉走了。

“我们去写作业,不理它。”

不过桑寻先带她去吃东西了,今天阿姨不在,他自己下厨煮了两碗面,景春就靠在一旁看,忍不住感慨一句:“你怎么什么都会啊!”

他被夸得有些耳朵红,老老实实回答:“学一学就会了。”

景春看着他,忍不住笑起来,觉得他怎么可以这么好调戏。

以前没有这么恶趣味,但她最近真的好喜欢说一些他接受不了的话,看他情绪起变化,是一件让人感到很愉快的事。

两个吃完饭才去了书房。

景春其实更想要回家去,审问富贵儿这只傻鸟到底瞒了她多少,但她实在不忍心让桑寻这会儿一个人待着。

尽管他从小到大都这么过来了,也好好长大了,没有崩溃没有疯,甚至还学习优异情绪稳定。

景春觉得喜欢本身就是一种盲目的东西,她似乎有点明白,为什么扶桑对春神念念不忘了。

她对他也有些盲目的关心和心疼了。

书房很大很宽敞,有一面墙的落地书架,上面摆满了书,而几乎每一本,桑寻都看过。

他人生的前一二十年,都是安安静静度过的。

景春搬了个凳子坐在他旁边,摊开自己的习题集和作业本,然后看了五分钟开始打瞌睡。

她想起富贵儿那句:“靠,原来你不傻啊……”

她打了个激灵,突然清醒了一瞬,瞪大了眼,努力去看题目。

谁傻啊!

数学题对于人类来说可能很难,对于神来说,那也是堪比天书。

景春清醒了几秒钟,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

她好像确实脑子没有好使过,每一世的轮回,都混混沌沌的。

化神后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景春侧头看了桑寻一眼,而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侧头在看她了。

景春眨了眨眼睛,终于清醒了:“看……看我干嘛!”

桑寻拿笔撑了下她的下巴:“你再瞌睡下去,脑袋都要砸到桌子了。”

这话就像是一个魔咒,景春沉重的脑袋,啪一下就和作业本亲密接触了,她像是一条咸鱼,与世无争地趴在那里,面如死灰:“少年,你完了,你找了一个文盲女朋友。”

桑寻却笑了笑,把手插到桌子和她脸的缝隙里,把她脑袋托起来:“哪里不会,我教你。”

景春挣扎犹豫片刻:“如果我说我都不会呢?”

她又不是来人界考大学的,她从小到大都没有认真听过几节课,她虽然可以用神识作弊,但伪装学霸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毕竟如果被老师拎起来

提问,她的脑袋里倒不出二两智商。

桑寻的表情开始一言难尽起来,他的人生很单调,从小到大就是上学上学上学,于是大多数时间不是在读书就是在做题,考试对他来说如同喝水一样简单。

学习对于人类来说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

他第一次听见有人理直气壮说什么都不会的,而且看她眼神迷离随时都可能昏睡过去的样子,一点也不像装的。

但他突然意识到,他曾经很讨厌笨蛋,但他竟然不讨厌她。

人的感情,还真是复杂多变。

他认识到这一点之后,情绪便平静下来,拿起笔,抽过来她的卷子,看她都做了些什么,然后忍不住问了句:“你不是神吗?”

“神又不用考大学。”景春试图让他理解这件事,换了个问法,“你会让一只猫去学算术吗?”

桑寻沉默片刻,觉得似乎有道理,于是点了下头。

“但你还是给我讲讲吧!”景春把卷子递给他,“在人界做个文盲的感觉也有点打击人的自信心的。”

桑寻看她满脸愁容,忍不住笑了下:“好。”

不过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辅导她写作业比连写十张数学卷子还难。

她听不懂,还会盯着他看,她看人的时候直直盯着人眼睛,真诚,但是迷茫,就好像一只猫在认真看他,你明明看她那么认真,但你心里很清楚,她其实满脑子都是小鱼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