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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神(4)+番外

保姆吴妈和管家周叔一大早轮番劝说少爷跟太太打个电话。

餐桌前坐着的人不过十七八岁,可浑身上下却已经有了气势逼人的架势,尽管这孩子算是自己带大的,但吴妈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他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了,早些年他还小的时候,还会因为母亲把自己独自丢在这里而难过,不解母亲为什么会对自己忽冷忽热,试图做一些讨母亲欢心的事。

如今他知道了,却没有哭也没有闹,他好像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只是他再也没联系过桑太太。

桑太太却有些不能接受,自己养大的孩子,对自己如此冷漠。

吴妈有些害怕,桑太太会报复他。

毕竟还是个孩子,若真的闹僵了,他又能怎么办呢?

吴妈好歹是养出感情了,觉得哪怕虚与委蛇也好,至少熬过这两年再说。

但显然桑寻并不想听,他胃口欠缺,放下筷子,说了句:“周叔,送我去学校。”

周叔也不敢多劝,忙去拿车钥匙。

桑寻径直推开了门,他寒着脸出去的时候,景春正好从隔壁出来。

她走得本来就急,富贵儿看桑寻正好出来,故意弹了个玻璃珠砸她的腿弯。

景春膝盖一软,一整个人朝着来人扑过去。

桑寻抬手接住她,脸上寒气更重了。

“我身上装了磁石?”他费解。

怎么每次见他不是摔就是倒。

富贵儿你大爷!

景春尴尬地站直了,放弃辩解,闷声道:“早……早上好?”

不知道说什么,问个好吧。

第3章 没有

景春一边尴尬无言,一边还不忘施术把富贵儿捞了出来用障眼法放在肩上,只留了个傀儡在家里。

爸妈都不喜欢这只鸟,也不会仔细去观察。

留它单独在家,简直贻害无穷。

她一般坐公交去学校。

87路,坐六站在衍城三中门口下车。

但今天下电梯的时候,她刚按了一层的按钮,桑寻就抬手按熄了,只剩负二层亮着。

他没有说话,但周叔看懂了,笑说:“阿春跟我们一起吧,车上你们两个也可以说说话。”

这是要带她一起去学校的意思。

和他说话他会把天儿聊死的。

景春迟疑片刻,还是点点头:“谢谢周叔。”

她侧头,透过厢壁的反光看桑寻,心道他真的不会憋死吗?

话这么少,嘴巴不想要可以捐了。

以前在不周山的时候,她还怀疑他是不是单纯不想理她,现在看来他可能天生就是个制冰机。

也不知道和冬神雪神比,能不能一较高下。

景春漫无目的地想着,偷偷用空气中的水汽变小花,透明的小花开满扶手,她一吹,又吹散了。

以前她也经常玩,在死地变藤蔓出来,藤蔓抽枝绕着扶桑一直爬,爬到最顶端,再一路爬下来,把他捆成一个麻花。

大多时候他毫不在意,只是闭着眼入定,像是完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修炼出这样的心性,实在是很让人敬佩的,但待在他身边,未免也太痛苦了。

景春偶尔很想揍他,可惜打不过。

变成人也没好到哪儿去。

十七年了,景春还没疯,只是因为她还是打不过。

肉搏她比他矮了一个头,也更瘦弱些,肯定不行。动用灵力术法,他的自动防御都能把她扇飞,他清醒的时候还会有分寸,他现在完全失忆状态,半个无形杀器。

这简直是……没有天理。

他今天心情看起来很不好。

估计是跟桑家那边有关。

他现在毕竟是个人,是会被七情六欲影响的。

她还是快点帮他找全神相为好,人界

似乎也不太安全,她最近总觉得周围不怎么对劲。

景春问过富贵儿,扶桑是不是有什么仇人。

富贵儿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说那可多了,天上地下,他得罪完了。

“他可能小时候太乖了,叛逆期有点迟,后来监护人没了,谁也管不了他了。”

富贵儿说的监护人,应该是初任的春神吧!

据说她是青帝的属臣,十分了得。

只是记载很少,景春去翻阅过典籍,只有寥寥几笔。

所以谁能伤害得了扶桑呢?

也不知道昨晚那个女生到底为什么会有扶桑神相的气息,那人看起来不像人类,但感觉也并不太强,她甚至可能连景春都打不过,不然也不至于昨天跑得那么快。

不周山出事那天发生了什么景春一点也不知道,她那天去天宫述职,回去的时候扶桑就已经受伤了,景春可以抽取花草树木的记忆来追溯和探知已发生之事,但偏偏那块儿是死地,太阳照不到的地方,不归她管,她束手无策。

“作业写完了吗?”沉默了片刻,他终于开了口。

一张口就说些别人不爱听的,嘴巴还是捐了吧!

景春心虚地“嗯”了声,“……写了。”

“嗯?”他偏头,审视看她。

景春被盯了一下,后背发麻,不打自招道:“就差一点了,我到学校再写。”

他抿唇,半晌又说:“晚上不要乱跑。”

连起来大概是,不好好学习晚上乱跑什么。

他这个人,真是让人琢磨不透,显得格外冷漠,偶尔又让人觉得他特别关心你似的。

富贵儿趴在她耳朵小声说:“哟哟哟,管得还挺宽,跟他说:‘关你屁事。’”

景春传音给它,咬牙道:“你看热闹不嫌事大?”

“不是我挑事,换我我忍不了。”

富贵儿伸展翅膀戳了一下桑寻的肩膀,直接把他戳得晃了一下。

景春在他身后站,他回头的时候,就看到景春去抓富贵儿的翅膀,但他现在看不到富贵儿,只能看到景春的手悬在他肩上。

“嗯?”他问。

富贵儿的翅膀收回来,在她肩上挪了挪:“骂他

啊,看什么看。”

前后夹击,景春一个头两个大,气道:“信不信我揍你。”

周叔深吸一口气,大概没想到一向温和安静的景春突然“性情大变”。

额……怎么说出口了。

电梯门开了,轿厢内安静了几秒,电梯开了又合上,周叔重新按开了,先走了出去我,一只手挡着电梯门。

桑寻看着她,表情有片刻的变化,他像是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缓慢而疑惑地“嗯?”了声。

富贵儿在她肩膀上笑得直颤,景春用意念抽了根藤条把它捆了起来,随便用花塞住了它的嘴,然后才佯作镇定地对着桑寻说了句:“他们都说,你讨厌我。是真的吧!”

景春明知道他是什么样的性情。

但大概作为人的好处就是,可以情绪化一些,感情可以更丰富些,生命虽然短暂,但轰轰烈烈热闹非凡。

富贵儿被堵着嘴都能发出点声音:“这台词有点儿耳熟,你怎么跟昨晚电视里那个绿茶似的。”

桑寻皱了皱眉,眼前的人露出一点困惑和受伤的表情,她低垂着眉眼,看着地面,抿起的唇显出一点倔强和不甘,像是不满他很久,终于鼓起勇气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