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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神(18)+番外

毕竟都是成熟的神了,不必执着一时的欢愉。

但俩人的情况呢,又显得太复杂了。

他没了记忆,但她还有。

她不仅有,她还主观故意去撩拨他。

她真是……作孽啊!

景春握着他的手悄然松开了。

【手好难受,想抓住点什么,她为什么松开了?】

【她看起来不太高兴。】

【和我待在一起,很无聊吧!】

景春被念叨得心烦,只好又握住他的手。

然后他终于安分了。

这场电影看得景春心惊肉跳,生怕他的灵体再蔓延,好在没有。

接下来一整个假期景春都装病没再出过门。

她这几天过

得提心吊胆的,富贵儿这里挖不出更多信息了,她只好想别的办法,但一时也想不到。

学校的论坛里又添新素材,说桑寻跟他的挂件真的在一起了。

虽然之前吵来吵去,但真的有人看见了,反而没人信。

“一起看电影也不能说明什么吧!他俩毕竟都那么熟了。”

“就算是真的,可能也就是玩玩,家境悬殊太大了。”

“牵手而已,上床也不稀奇。”

……

景春看得目瞪口呆,心道人类这种讲究礼义廉耻的生物,已经进化得这么奔放了吗?

虽然神族不大讲究门当户对,可要是地位悬殊,好像也很难走到一起。

就比如扶桑这种上古神木,不太是她这种弱鸡春神能染指的。

如果是初任春神还在,或许能般配一些。

景春对扶桑的了解实在不够,她想来想去,突然想起来问富贵儿:“你不是要把他的梦境送给我吗?”

富贵儿懒洋洋地趴在窗台上,最近几天景春宅在家里不出门,它也快无聊死了,并且十分不理解闻泽雨怎么做到盘在她手腕就可以一装死好几天的,这是怎么一种神奇的力量。

富贵儿吐出一个夜明珠一样的半透明玻璃球出来。

“我本来早就想给你了,但你现在不是准备泡他吗?我怕你看了这个吃不下去饭,你确定真的要看?”

如果换算一下,大概是人类情侣看前男友和初恋情人亲密影像的画面?

但神族因为漫长的生命,向来没有什么贞操观,爱和欲更直白一些,过去、现在、未来之中,现在更重要一些,至于过去,谁在乎呢!

景春瘫在沙发上,陪着富贵儿看脑残偶像剧,电视剧里,女主和男主刚因为第三者悲痛欲绝,大声质问:你到底是爱我,还是她?

景春翻了个身,看电视看多了头疼,她闭着眼,只用耳朵听,女主在哭,越哭越伤心。

那就换一个喜欢好了,世界这么大,放弃一棵树,还会有一整个森林。

景春扯了扯唇角:“你这么说,我就更好奇了。万一他误把我当初任春神,所以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觉得我还是做好心理准备比较好。”

富贵儿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也没说,只把玻璃球扔给她:“你先看吧!”

东西扔过来的瞬间,仿佛那天在公交车的场景重演,她本来在家里,周围的景色顷刻间褪去,替换成另一个场景。

入目是一片瑰丽的仙境,传说中的极东之地。

浮光荡漾出万千的颜色,映照得天空越发绚丽。

典籍上记载,自混沌初开,祖神分五帝而治天下,东方万二千里的地方,由青帝管辖。

青帝太昊乃先天真神,东方属木,万物从这里生长,神树扶桑掌管着日出,顺便镇守人界到神界的入口。

而春神,掌管着扶桑。

后来人神决裂,人界通往神界的入口,就永久关闭了。

短暂地绚烂后是一片灰色的世界。

“这就是扶桑吗?除了大一点,看起来平平无奇。”云崖之上,生长着一株合抱粗的大树,叶冠向上一直延伸,似乎要刺破云际。

路过的少年仰头看,这样说着。

同行的妇人温和道:“传说扶桑每一千年开一次花,每开一次花,便赐福于世,可保百年太平无虞,但也只是传说啦,据说扶桑已经沉睡千年了。”

凡人的寿数不过几十年,一代一代仙人村的人守护着这棵神木,但谁也没看过它开花,这世道也一如既往艰难,无人赐福,无人治世。

景春想,这大概已经诛神之战之后的画面了。

声音渐渐远了。

场景又变幻,云崖之上恢复灵雾缭绕的画面。

大树还在原地,但枝叶显得更繁茂灵动一些。

有身影渐渐从虚空显现,来者着一身青衣,银丝如瀑,发尾绑着一根坠了铃铛的红绳,她低头睥睨着“扶桑”,缓缓地、缓缓地伸出手来,触摸到它的枝干,有微弱的波纹荡漾开,树冠无风而动,一刹那间枝叶抽条似地破开青皮生长着,随后开出赤红的虚幻的花朵。

它没有真的开花,只是感受到了春神的气息。

每一根的枝叶都在朝她生长着,枝条戳碰到她,又缓慢地退回去。

扶桑每八千年开一次花,每开一次花,就重生一次,永世不灭,他世代守护神界的入口,这是神赐予的使命。

扶桑从沉睡中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春神从神界述职回来,她踏碎虚空而来,穿过他的身体时,抬手抚上他的胸口,眉眼含笑:“怎么受伤了?”

被她抚过的地方在快速愈合,很快就恢复如初了,她身上流动着蓬勃的生机,对他这种木生的生物来说,仿佛带着致命的吸引力,也让他下意识臣服。

“有人闯结界,不小心受了点伤。”他说,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在她面前,总是前所未有的温和。

青衣春神点头:“辛苦你了,我要去找青帝述职,过会儿再来看你。”

或许是漫长的生命太过于孤单,他总是对她任何随意的话语抱有期待。

他等了许久,她都没来。

他喃喃道:又骗我。

乌鸦低头啄理自己的羽毛:“你看起来好傻,跟个望妻石一样,你就不能干点别的事吗?”

扶桑看着虚空,一声不吭,偶尔偏过头,还是看着春神每次来的必经之路。

太阳神驾着马车从汤谷升起,扶桑化出人形,依旧看着她来的方向。

树下放置了一座茶案,他着一身青衣,安静地坐在桌案的一侧。

等待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春神终于来了,她照常穿一身青衣,银丝如瀑,红绳坠着铃铛绑在发尾,随着走来的步伐发出悦耳的声响。

云崖的鸟儿盘旋在她头顶,为她唱着颂歌,层层叠叠的花朵渐次开放,一片荼蘼。

她怀里抱着一坛酒酿,隔着很远就眯着眼笑起来:“等了多久了?”

扶桑抿着唇,不说话,只是抬手摘了一朵花,要簪在她鬓角。

春神就低下头,纵容地给他簪。

“青帝近些年来身体不怎么好了,大约到了天命之年,我也该回神界复命了。”她斟了一杯酒,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