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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素谎言(141)+番外

就算游隼闻出他在哪儿,他背后就靠着门转头跑就是了……

没等江崇给自己排算完,那根棒球棍子当头朝他砸了过来。他眼前一黑,一个踉跄的功夫,延迟的疼痛甚至没让他感觉出来他疼在哪儿,他就已经被人拎着衣服砸在了墙上。他浑身的血一下子就透心凉了。

游隼摸着他的耳朵,把他像条屠宰铺里剥了皮挂起来的羊一样两脚悬空的挂在墙面上。

“不公平吧,”他满心恐惧地听见了让他更恐惧的话,“我看不见,你却能看得见,也能听得见。我们要……公平游戏。”

这栋远离城市的偏僻独栋小房子,就算在几十米外的大路上,也能听见一个男人撕心裂肺的惨叫。

一只耳朵掉在了地上。

江崇疯了。

这个疯了不是因为吃了什么药或者情绪失控暂时的疯了。而是彻彻底底的,像精神病人里每天被束缚带绑在病床上的病人一样的疯了。

他脸上既有恐惧,也有仿佛分不清东西南北的癫狂。

他疯癫地吼叫着向游隼冲了过去,他把能拿到的所有的东西都向游隼砸过去,手机、手表,甚至是他当成宝贝的摄像机,还有三脚架。

然后手头没有东西能砸了,他冲出房间门去,但却并不是逃跑,他一手拿了一个盛满了烧开的滚烫的热水的热水壶,一手拿了一把长长的西式餐刀,向游隼吼叫着冲了过来。

砰。

不到四点半。

落地窗的四个角的玻璃爆裂开,连带着整面玻璃和在落地窗一半高度以上安装的窗户框都轰然向房间内倒塌下去。狂燥的大风凶猛地灌入。

游隼灵敏地向声音的源头看过去。

但他眼前是漆黑的。

只是江崇的吼叫戛然而止。两粒子弹射入了他的膝盖,带着他的热水壶,他的餐刀,他仆倒在地。

“游隼!!!”

游隼听见另一道情绪失控的吼声,同样带着恐惧,但不是恐惧他,而是恐惧别的什么……别的幸好还没有发生的什么。

第84章 我爱你

那声音让游隼觉得很熟悉。

他听过, 他好像在哪儿听过……他见过那个人,他认识那个人。

游隼茫然地转头向声音的源头看过去。大风吹在他脸上, 他什么都看不到。

他现在看起来像一头真正的吃了人血激起凶性的野兽。他的脸上血淋淋的, 嘴唇也血淋淋的,好像唇齿间还残留着碎肉。

哪怕这是在一个国家路人皆知的偶像的脸,现在也丝毫不让人觉得美丽了, 这副吃人畜牲的模样只让人觉得恐怖。

“游隼,”看清了他的模样,那个人的声音反而平缓下来了,“过来, 向我走过来。”

他循循善诱地问:“你还能认得出我么?我们是,”他停顿了一下, 有些难察的痛苦, “最好的朋友。”

游隼耸了耸鼻子闻空气中的味道。

这个人没有刚才那个东西讨人厌。至少这个人没有味道……完全没有任何味道。

他说他们是最好的朋友?

他最好的朋友是谁?是……游隼的大脑中恍惚地闪过许多张脸。

“我看不到你在哪儿。”在黑暗中游隼迷茫地说,“也闻不到你在哪儿。”

“你站在那里不要动,我在你的正前方。”那个人的语调是温和的, 温和得像是出来找在外面玩丢了找不到家的小孩儿的好脾气长辈, “阿隼, 你不要动,我向你走过去。”

游隼听着那个人的脚步声向他靠近,然后停在离他很近的地方。

他又动了动鼻子……每个人身上都有味道,他自己也有, 虽然他自己的味道他自己都不喜欢闻……Alpha的味道都招人讨厌。但他没有闻到一点儿这个人的味道。

这是一个Beta么?

爱干净的Beta。

他还有Beta朋友么?

那个人掏出一张纸巾来给他擦脸。他脸上湿湿粘粘的, 他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可能有血, 浓郁的血臭味几乎快堵住了他的鼻腔。

他抬起胳膊来擦, 但胳膊被按了下去。“别用手擦, 脏。”那人说,“你想擦哪儿,我给你擦。”

那个人耐心地、仔细地把他整张脸上黏黏糊糊的东西都擦了下去,然后把一件自己身上的干净的没有多余味道的外套披在了他肩膀上。游隼瑟缩了一下。

他不是害怕,他是闻到这个人没有他身上的这些臭味,他不想穿这个人的衣服,让他们两个串了味儿。

“你……是我哪个朋友?”游隼迟疑地问。

“金恪。”朋友说,“我是金恪。”

然后朋友说。“救护车要待会儿到……阿隼,我们在这儿等一会儿,好么?”

要医生干什么?

他又没受伤。

就算是神智不清了,游隼没忘了给自己加一个主观强化。这位少爷是纯唯心主义,他说他没受伤……那他就没受伤。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被按着肩膀坐下来了。他茫然的转头间,额头和耳朵好像能碰见什么,像是谁的腰。

有一只手揽着他的肩膀,在黑暗中,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像父亲给孩子的安眠。让游隼的神经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江崇已经晕过去了,面朝下仆倒在地,动也不动了。可能出于恐惧,也可能出于疼痛,按照目前情况,也可能是出于失血。他一头栽到地上的脑袋旁边聚集了一个小小的血泊。

但金恪没有去翻动这个人去看看这个人到底哪儿受了伤,伤势几何的打算。

此人双膝中枪,即使在救护车来以前能有钢铁一样的身体素质先醒了,也不可能再站得起来。而如果他醒了,他会被再补上一枪。这一枪可能会打在他的胳膊上……也可能打在他的心脏。

如果这个人运气好,那就直到警察来以前都不要醒。

他把游隼扶到了床边坐着,他静静地伫立在游隼身旁,轻拍着游隼后背。

这间本来就不大的房间早已经是一片狼藉。崩塌的大面玻璃如同倒塌的房墙,玻璃碎碴迸裂满房。白色的被子染血,还有咖啡液和一些呕吐碎渣,枕头都被扔在地上,打碎的杯子,分崩瓦解的摄像机零件,折断的三脚架杆子。墙面上是血,地毯上也是血。

太阳依旧晴朗。

但金恪的手是冰冷的,手指发着抖。他还在后怕。

如果他没赶过来,如果他来晚了。

世界上可能真的有心有灵犀,也可能是老天爷看他太喜欢这个小孩儿了,心软多给了他一个机会。从今天凌晨金恪就一直睡不着,吃了褪黑素也没用,他以为是吃太多了有抵抗性了,就索性直接起来工作了。

可天亮了去开会也丢三落四,第一场会他穿错了衣服。趁第二场会开始前的间隙,他赶回了酒店一趟,正好撞见上来找“实习生”的李文俊。

现在回想起来,金恪不觉得庆幸,他只觉得恐惧,恐惧得连呼吸间肌肉都轻微的痉挛,浑身发冷,心跳到现在都恢复不了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