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狮住柴房每日做工,能省不少脚程。
随从把郎中开的药一股脑塞金狮手里,“要成就收拾东西跟我走。”
金狮没拒绝,回头看了眼大通铺,根本想不出来那几个人挤在一场土炕上的场景。
夏天气闷不畅,长工都是干体力活,所有经历都花在力气上了,个人就不注意了,人多味道大,柴房虽小但也算是个好选择。
他是被拐来的,自然没有东西收拾,直接跟着随从走了。
第二天一早有人叫他上工,席家给每名长工都发了两身粗衣裳。
跟席老爷身上的长褂天差地别,要说长褂是天上的云,那这手里的短汗衫和粗布裤就是地上的泥。
金狮从没穿过料子这么差的衣服,但除了席家发的他根本没有其他的可选。
穿好衣服出去上工,他的活就是劈柴。
上午去厨房劈柴,下午去热水房劈柴。
一天的活不少,而这席家所有的资源都捧着席老爷。
“一个人,一天用得着这么多?”
又是时刻做着点心的厨房,又是时刻供应的热水。
伺候祖宗都不为过,彷佛这席老爷掌握着所有人命门一样,上上下下都为他是命。
厨子师傅,“可老爷先来,等天黑了,有剩的我们再挑。”
金狮蹙眉。
不懂他们的思想,彷佛挑剩下的还是种恩赐一样。
“你这是什么表情,咱们老爷那是挥挥手给咱的都是雨露恩情,换别人家还吃不着呢。”
现在外面有多少人吃不上饭,他们在席家吃的可都是顶好,那是做梦都得诶呦着,别把他们这些福给夺走了。
一口吃的就是恩情?
他不屑,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在这,他得和这些人一样,伏低做小在那玉养的老爷眼前。
哪怕觉得这是剥削和压迫也要咽进肚子里。
厨子师傅说着把食盒递给他,“小五被借走了,你去跑一趟,给老爷送品茶的甜糕。”
各院借人是常事,毕竟这席家有自己的生意,人手不够时会过来挑年轻的夥计去帮忙。
有时候都挣着抢着去,毕竟每天窝在一个院里哪有出去帮工见得多。
金狮看着里面塞得满满当当的食盒,“这么多,他吃的完。”
人看着纤细,盒子里的点心可不少。
厨子把话听进耳朵脸色一变,“这么点?你瞧不起谁?我们老爷那是饕餮转世……呱啦呱啦。”
金狮:……
又来了。
席家上下统一的说辞,吸烟刻肺。
他拎着食盒出了厨房,不想听厨子师傅的唠叨,后面还呐喊着聚宝盆的命。
他沿着青砖瓦墙走,昨日下过雨,墙根下绿绿深深长了青苔,看上去带着股水意潮湿。
就算不去闻,也能感受到青苔味。
一路向前再向右手拐弯,到了席家最大最华丽的院落,院前的随从见他拎着食盒,知道是厨房送点心来了,直接让他进去。
“下次早点来。”
足足迟了一刻钟。
差点把他们老爷饿死了。
金狮:……
满屋子吸溜就是没见甜糕来。
席钸白吸溜了第三盏茶后轻轻打了个嗝,后羞涩捂脸。
席钸白:“茶嗝。”
随从附和,“老爷孟浪了。”
管事:……
看着无时无刻在老爷面前献殷勤的随从。
管事:见人!!!
迟早有人把你从老爷身边踢走。
房门没关,金狮拎着食盒直接走了进来。
管家一惊,指着他开口就是呵斥,“大胆!进来怎么不知会一声!看见你不能看的挖了你的眼!”
金狮:……
什么不能看?
目光落在案前的人身上。
他的茶嗝?
席老爷轻声细语,“管事不碍事,既然甜糕来了,那就拿上来吧。”
再喝下去,他肚子都该饱了。
席老爷手边放着一本半翻的书,在旁边是算盘,再再旁边是账本,再再再旁边还有个蛐蛐笼。
什么都有,主打一个随性。
看着杂乱无章的桌子,金狮拎着食盒上前,把里面的糕点摆在空处,几乎是夹缝中求生存。
但一双眼却盯着吃糕的人,和他手里的玉珠串。
玉养人这话可真非道听途说,席家老爷虽是男儿L却吸睛非常。
席钸白呱唧呱唧吃着甜糕,入口轻含又抿口茶回味。
美味无比。
席老爷勾起嘴角:香香~
仔细到身旁的目光,他拈着手里吃了半块的甜糕向侧看去。
这才发现是昨天见的混血洋人。
席老爷眼中只有自己,对方虽是混血,但也没给对方太多眼神,此时要不是对方视线过于热烈,还真不一定会转头。
“你也想吃?”
金狮收回目光不答。
席老爷轻笑,“甜糕味道清甜,你要是没吃过,可以尝尝。”
毕竟食盒里还有很多,少一块也不碍事,大不了他晚上多吃一块补回来。
见长工跟木头似的不答话,管家上前,“我们老爷叫你吃没听见?”
金狮咬牙,没想到眼前这珠圆玉润的老爷居然让他吃他的口水。
果然是剥削普罗大众的大地主。
他伸手拿过他手里的半块糕,上面还带着席老爷的齿印,囫囵吞枣的塞进嘴里。
席老爷一愣,管家也大惊。
“呔!你做什么?!”
“吐出来,你给我吐出来!”管家立马上前把他拉开,“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居然敢在我们老爷口中夺食!我们老爷可是…可是!”
随从:“饕鬀转世!”
管家:“饕鬀转世!”
金狮:……
席钸白也没想到对方会直接拿他手里的,拍拍管家让他松开对方。
“我是想让你自己拿一块。”
金狮一愣,没说话。
管家斜眼看他,他看对方就是馋他们老爷,这混血进门眼睛都没正过,全贴老爷身上了。
心术不正,哪天找个理由把他开了,省的有什么不正的心思。
席家可不要这样的男狐狸精。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席老爷嫌书房聒噪,抬手挥人出去。
三人恭敬的退出去,临走前金狮手里拿着被赏的甜糕。
书房内只留席老爷一人和他的呱唧吸溜声。
送了甜糕,金狮又回了热水房劈柴。
晚上老爷洗澡不知道什么时候用水,热水要时刻备着。
跟着一众夥计吃了晚饭,天边有了橙红的火烧云。
要日落了,晚上该工作的就是蝉鸣了。
天色全黑后便不知道了时间,要是以前他还能掏出块怀表看,现在两手空空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算不准。
又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沐屋那边开始要热水,老爷要沐浴更衣了。
等热水烧开后,金狮拎着热水桶去沐房。
沐房的木椅上坐着席老爷,等着浴桶填满热水,他再脱衣进去。
身上还是长衫,扣子都没有松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