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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想起账号密码了(92)+番外

野兔子已经跑的没影儿了。

简淮宁心跳平复了一些,大雨落下来的哗啦啦的砸的人皮肤都有些生疼,湿透了的裤子紧紧的贴着腿,伤口因为布料接触的缘故,每走一步的摩擦更痛,他只能半蹲下来,将裤子挽起,虽然伤口会淋到雨,也比摩擦着更痛来的好。

裤子被慢慢的挽起来,露出了腿上的伤口。

他被撞到的地上依旧青紫一片,擦伤处因为布料摩擦变得红肿,在被泡的白皙的小腿上显得尤为可怖。

大雨稀里哗啦的砸在地上。

简淮宁却有片刻的愣神,雷声阵阵,他想起哥哥出事的那天晚上,也是一个雨天,当警察打电话给家里的时候,父母亲也是那样着急的出门,他也想跟着去,却被母亲一把推在了地上,雨水很冰冷,他的腿撞到了台阶,那个时候也是这样的痛。

当时发生了什么呢。

他其实不太记得了,只记得后来葬礼时他腿上的伤被亲戚发现了,亲戚问了父母一句:“淮宁的腿没事吧,疼不疼?”

当时母亲是怎么说的呢。

母亲说:“他有什么好痛的,他哥哥比他痛多了!”

啊。

是了,哥哥一定是更痛的。

那以后,不管有多难过的事情,简淮宁再也不喊痛了。

甚至时间久了,就连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是不怕痛的,直到现在,脚走的酸胀,腿上的伤口因为发炎有灼烧般的疼丝丝的蔓延上来时,简淮宁垂眸,目光平静。

好疼。他想。

雨水铺天盖地落下来,顺着他白皙的脸庞滚落下,分不清是是泪还是雨珠。

有伞将大雨隔绝在外,就连狂吹卷着的风似乎也被挡住,原本半蹲着的人慢半拍的反应过来,他抬头,看到有人站在自己的面前。

江望的半边身子已经湿透了。

简淮宁的眼眸慢慢的瞪大,清晰的倒映出他的身影。

轰隆的雨声似乎将整片天空都笼罩。

简淮宁的声音几乎要被吹散一般,他颤声说:“江老师?”

江望英俊的脸庞在昏暗的天色中格外醒目,他一瞬不瞬的望着简淮宁,低声开口道:“蹲在这里干嘛。”

简淮宁没说话。

江望却已经弯下腰来,他的手宽大有力,先是检查了简淮宁的腿,看到伤口后皱了皱眉,他这样不悦的表情,甚至让简淮宁下意识的紧张起来,以为他会开口批评自己。

可他没有。

江望侧目看他说:“很疼吧。”

闪电划破天际,山间的小路上,蹲在地上的青年愣怔的看着他,白皙的脸苍白无血色,那双眼睛在顷刻染红,睫毛微颤时便有水珠从眼角滑落,和雨水在顷刻间混成一片,顺着脸庞滚落。

简淮宁低下脸,声音带着些颤抖说:“您怎么来了。”

江望道:“季文清回去的时候没带着你,所以我出来看看。”

简淮宁说:“下这么大的雨还出来吗?”

“嗯。”江望点了点头,他说:“你不愿意见我,我只好主动来找你了。”

简淮宁僵住,甚至有些意外。

那天在储物间的时候,陈川说的话,虽然他表面说不在意,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不过是在故作逞强而已,为了不让自己去想这件事,他努力的想与江望保持距离,不愿意和他有很多的接触,一门心思的想与他保持距离。

他以为自己做的很隐蔽,没想到江望居然发现了。

简淮宁抿了抿唇想说话,却又不知道说什么,要怎么说呢,说他其实是自卑,说他其实不是不愿意见他,只是因为怕自作多情吗。

千言万语在心头,竟是让他一时无言。

江望却道:“走吧,我背你回去。”

简淮宁微讶:“您背我?”

“你还走得动?”江望看着他腿上的伤口说:“你的腿肿了。”

高强度的运动和发炎让他的伤势雪上加霜,简淮宁原本体力就差,这会儿的确是累的继续要虚脱。

江望说:“你撑着伞。”

简淮宁下意识的接过伞,江望便半蹲下,简淮宁明明是第一被他背着,可身体却像是有记忆一般,自发的从背后贴上来。

江望似乎轻而易举的将他背起来,甚至很好的挽住他的受伤的腿。

简淮宁靠着他,两个人的距离是那样的近,他靠着他的肩膀,鼻翼间是熟悉的海盐沐浴露的淡淡香气,这样的味道令他有一种莫名的心安感。

江望低声说:“累了就歇会。”

简淮宁轻轻的摇了摇头。

他们就这样在小路上走着,简淮宁尘封的幼时记忆似乎慢慢的清晰了一些,虽然他还是记不清那个男孩的脸,却有一种隐隐的直觉。

简淮宁说:“江老师。”

江望:“嗯?”

“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简淮宁说:“就在F市那边的山上。”

这本来就是一个试探。

江望却很坦荡,他道:“是认识。”

简淮宁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他说:“真的?”

江望说:“嗯。”

简淮宁说:“就是,就是我好像记得,你以前在山上也背过我。”

江望似乎轻轻的笑了,雨噼里啪啦的打在伞上,简淮宁听到他说:“是你说我猪八戒背媳妇的那次吗。”

简淮宁哽住,更为详细的细节被回忆起来的时候他慢慢红了耳朵,后知后觉的感到了不好意思起来,年幼时的玩笑话被挖出来,尤其是还在,江望现在正在背着自己的时候,实在是太让人羞耻了。

简淮宁眼神闪躲,期期艾艾的说:“我那个时候童言无忌。”

江望道:“嗯,简老师现在就是太忌了。”

简淮宁:“……”

他反应了半天,脸反而更红了。

其实他那个时候真的还是太小了,记忆真的非常模糊,只能想起一些零碎的片段来,压根就不清晰。

简淮宁询问说:“那,那你既然认出我来了,为什么不跟我说?”

江望背着他在雨中慢慢的走,低声道:“我问过你,你说不记得了。”

简淮宁愣住了,他回忆起来两个人第一次晨跑的时候,江望好像的确问过他在外婆家住的时候,可曾在山上遇到过什么人没有,他当时回答的的确是记不清了。

这下次心虚愧疚的人变成了他。

简淮宁白皙的小脸埋在他的肩上,轻声说:“对不起。”

“没事。”江望很稳稳的接住他悬着的心,就像是每一次,他都能很好的将破碎狼狈的他捡起来一般,他说:“你现在不是想起来了吗。”

简淮宁说:“只是想起来了一点点。”

江望说:“不急,你有很多事情可以想。”

岁月匆匆的流逝,所有人似乎都急需要催着彼此快些走的年代,走的很慢且笨拙的简淮宁遇到了一个总是愿意等他慢慢来的江望。

“叮铃铃。”

空旷的小路上,有电话铃声响起。

江望顿住脚步,他说:“电话在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