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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无情道小师弟倒追了(383)

单是看她的侧脸,就足以感受到她身上所散发的威严气息,令人心生畏惧。

云馥便站在那群士兵之中,她的马步扎得还算标准,只是持续的时间好像久了,双手和双腿都在微微颤抖,脸上也是咬着牙死死忍耐的模样。

汗水布满她的脸,顺着轮廓往下淌。

饶是如此,女将军也未心软,没有松口说解散。

她甚至扬声呵斥众人,“不过才几日没练,就松懈成这样?连个马步都扎不好,将来上阵如何杀敌?没到时辰谁也不准动,否则给我去领鞭子!”

女将军的声音浑厚响亮,充满着钢铁般的气势,听着就震耳,让人提神醒脑。

阿竹站在一旁看了好一会儿,才走上前去,颔首道:“将军。”

“阿竹?”女将军将脸转过来,宋小河得以看清楚她的全貌。

云馥与她长得不大像。

她有一双浓密的眉毛,鼻梁高挺,唇有些厚,皮肤也是久经日晒的麦黄色,整体的五官是清秀的,但十分英气凛然。

尤其是她眉毛微皱时,模样看起来极具震慑力,如此不苟言笑,令人望而生畏。

这便是城中的大将军,也是云馥的娘,云尘。

她对着阿竹倒是没那么严肃,声音也低下来,“醒了?可用了晚饭?”

“还不曾。”阿竹道:“云将军,我与舒窈约好了晚上一同用饭,可否让她暂且先停了训练?”

云尘转头看了云馥一眼,沉吟片刻,才道:“那便让她随你去吧。”

这句话相当于云馥的休息令,她在肢体放松的一刹那,往后倒了两步,险些栽倒在地。

云尘看得拧起眉头,但并未说话。

云馥稳住身形,擦了一把头上的汗,低头道:“多谢将军。”

从始至终她没有抬头瞧云尘一眼。

当然,晚饭也没跟阿竹一起去吃,云馥负气地回了房中,说要饿死自己,好过天天这样受折磨。

阿竹劝了两句未果,只得自己去吃了饭。

用过饭之后,她带着下人去城外转了一圈,宋小河听得她与下人的交谈还有旁人的议论中,得知阿竹与云将军为何会住在一起。

原来阿竹是辞春城中颇为有名的富商之女,只不过早年她父亲患病死得早,母亲出去跑商的时候遭遇意外也故去,此后阿竹与祖父相依为命。

云尘带着云馥和将士来到辞春城的时候,军营里条件太差,阿竹的祖父见状,干脆就将云尘请到了自己宅中,这一住就住了五年。

前两年阿竹的祖父也过世,宅中有云尘坐镇,便是阿竹是一个坐拥万贯家产的孤女,也没人敢欺负,所以云尘便携着云馥一直住在宅中。

期间,云馥就成了阿竹最好的朋友。

她在外面转了半个时辰回宅,本想去找云馥说说话,走到她房门外却听见了激烈的争吵。

“你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感受!你的眼里从来只有那些刀枪棍棒,打仗功勋,你有关心过我想要什么吗?”云馥大声地哭喊着,将心中的委屈一一说尽,“别的姑娘不是琴棋书画,就是吟诗作对,再不济也是做些茶点羹汤,可是你呢?你只会让我去练习那些你所谓能够强身健体的武功,我反而常常因为这些功夫练得一身伤!我不想要这样的生活!我只想跟其他寻常女孩一样,跟着母亲一同赏月绣花。”

“先前我犯了风寒,躺在床上发热到晕过去,后来还是阿竹来找我才救了我,结果你知道我病了,却连一眼都不来看我,只想着训练你手底下的那些兵,既然他们比我都要重要,你当初为何要生下我?”云馥哭得抽抽噎噎,喘了几口气,苦苦哀求道:“娘,你能不能看看我?我是你的女儿啊,我只是想要娘的爱,哪怕只有一点点。”

她的哭声断断续续,像是太过伤心,气都连不上。

过了片刻,云尘的声音才响起,带着些许沉重道:“舒窈,南延这几年战乱不断,我……”

“别说了!我不想听!”

云馥用尖声打断了云尘的话,情绪更加激动起来,似乎用力推搡着云尘,“我不想再听你说这些话了,什么为了百姓,为了安宁,这些我都已经听烦了!出去,出去!”

云尘唤了几声舒窈,也没能让她冷静下来,只好被推着出了房间。

云舒窈重重将门摔上,在里面喊道:“你就好好做你的大将军吧,我云馥也不需要什么母亲!”

宋小河听到这尖利的争吵,心中满是酸涩。

没想到云馥当年竟然与母亲有着这么大的矛盾,甚至到了想要断绝母女关系的地步,且这矛盾似乎持续了很久,难以调和。

但宋小河想起方才云馥亲昵地牵着云尘尸体那只腐烂的手的画面,她就知道云馥在此后的许多年里,都会被今日的这些话反复凌迟心脏,在鲜血淋漓之中一遍一遍地后悔。

一如眼前此刻的云尘。

她低着头在云馥的门口站了许久,也不知道想什么。

几次想敲门的手抬起又放下,最终还是从另一个方向走了,连站在游廊尽头的阿竹都没看见。

待云尘走后,阿竹去敲门,道:“舒窈,是我,你开开门。”

云馥倒是个恩怨分明的,虽说眼下她既愤怒又难过,却还是给阿竹开了门。

她双眼红肿,像是哭了擦,擦了又哭造成的样子,眼泪还不断地往下落。

门关上之后,她坐在桌边抽泣,袖子都擦湿了,其难过可见一斑。

阿竹安慰了她几句,显然是习惯了母女争吵的情况,云馥哭累了,也慢慢平静下来。

她盯着桌上的烛台,问阿竹,“我娘究竟为什么一定要我习武?我不想学那些东西,我只想绣花弹琴,做一个寻常姑娘。”

若是搁在以前,宋小河绝对回答不出这问题的答案,但是现在不同了。

恍惚间,她想起前段时间在临安沈府住的那几日,崔明雁总是拿着绣花针来找她,即便她知道,宋小河不会绣花,也并不喜欢女红。

临行前一夜,她坐在灯下,笑着对宋小河说:“你平日里练的那些剑法符文,我都不会,想来想去,能教你的也就只有刺绣。”

天下的母亲都是一样,云尘亦是如此。

她不会琴棋书画,吟诗作对,煲汤煮饭,她只会行军打仗,舞刀弄枪,于是倾尽自己所有,教给云馥功夫。

只不过阿竹也不懂这些,她只是拍了拍云馥的肩膀安慰了两句,然后说:“你晚上都没吃东西,先吃了才有力气继续生气,我去膳房看看还有什么吃食。”

她说完就出了房门,去往宅中的膳房。

阿竹去了之后,看见膳房门口空荡荡的,房门紧闭,嘀咕了一句,“今日怎么没有下人守门?”

她吩咐身后的婢女去叫人,自己则往膳房而去,伸手推开了房门。

就见膳房中点着灯,散发出暖色的光芒,灶台前站着云尘,动作有些慌乱,不知道在掩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