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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无情道小师弟倒追了(12)

她素手轻动,转动了几下圆盘,须臾道:“你会死。”

宋小河惊住,“什么?”

女子收了盘,温声道:“大凶之卦,你有一个死劫,在十七岁之前。”

宋小河的生辰就快近了,十六岁马上就要过去,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人,说她在十七岁之前有一个死劫。

那不就是表明这趟行程她凶多吉少?

宋小河说:“把钱退我。”

那女子并不生气,摇头说:“卦已出,概不退银钱。”

宋小河不乐意了,撇着嘴问:“你就拿出个黑乎乎的东西转了几下,随随便便下了定论,认真给我算了吗?”

“卜算讲究因果相照,我既收了你的钱,便会好好给你算。”面对宋小河的质疑,女子也是神色温和的回应,并不生气。

“不行。”宋小河拽住了她的手,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她,央道:“姐姐,你再重新给我算一卦吧,就说我此去一切顺利,平安无恙,还抱得男人归!”

“我一天只开一卦。”女子笑道:“我不会给你重算,不过看在你我有缘分,我可以给你解决当下的困境。”

“当真?”宋小河笑得双眼弯弯,抓着她的手,嘴甜地哄她,“好姐姐,我刚见你第一面就觉着你是个心善的人,我宋小河命中注定的贵人!不知姐姐如何称呼啊?”

女子收了幡,对她道:“我名为步时鸢,你唤我鸢姐就好。”

春光灿烂,宋小河刚下山装神棍没骗到人,反倒花了身上所有的铜板换了个大凶之卦,还多了个同行的伙伴。

她向来是话多的,有人陪伴同行,她就拉着人从早聊到晚,将步时鸢的情况都摸了个清楚。

步时鸢年芳二十有四,自幼便无父母,打小拜师学艺,三年前师父故去便开始大江南北的流浪,只给有缘之人算卦。

她身子骨弱,有顽疾缠身,偶尔会在说话的时候拿出手帕捂着嘴咳嗽。

有时候咳得厉害,脖子到脸都是通红的颜色,宋小河都怕她撅过去,赶紧给她拍拍背顺顺气。

白天都在赶路,晚上的时候,两人就睡在郊外,铺上一层布就直接躺下,赶在春天的季节里,夜里也不冷。

宋小河趴在火堆旁看地图,那伙人从三天前就停在了一个地方,也不知道是被什么事绊住了脚。

本来以宋小河的速度是无论如何也追不上的,但他们就这么停了三日,宋小河追上来了,她拿手指比了下,估算明日再走个半天,就能到达他们所在的城镇之中。

宋小河收了地图,翻了个身仰躺,仰面看着漫天的星空。

旷野之下,周围只有风的声音,燃烧的火堆是唯一的照明,火光触及不到的地方是无尽的黑暗,一股让人心里平静的安宁笼罩了宋小河。

她看着星星,眼睛眨了几下,突然开口:“鸢姐,你的卦,能算准几成?”

那边飘来两声轻微的咳嗽,“十成十。”

宋小河问:“就没出过错吗?”

步时鸢大概是翻了个身,声音窸窣,“既然害怕,何必执意前往?”

宋小河枕着自己的双臂,晃着脚尖说:“我六岁的时候,就喜欢上小师弟,整整十年了。我知道有很多很多的人都喜欢他,但是我跟那些人的喜欢不一样。”

“所以你明知道前面是死劫,却还是要去。”

“或许真的死到临头了,我会逃跑,但一想到小师弟可能在那个凶险的地方重伤残喘,等着人去救他,我就不能安稳地躺在仙盟等消息。”宋小河说:“我不相信那些人,我要亲自去把小师弟带回来。”

她语气平稳,倒听不出有多么坚定的决心,说完就打了个哈欠,“睡吧鸢姐,明早还要赶路呢。”

步时鸢没说话。

月光撒落一地光洁,覆在宋小河的身上,她似乎睡熟了。

步时鸢才开口:“我的卦从未出错。”

隔天一大早,宋小河就从地上弹跳起来,把东西收拾好,扑灭火堆,与步时鸢继续赶路。

她精力旺盛,走路蹦蹦跳跳,有时候走出老远,还能摘了一朵花又跑回步时鸢的身边。

走了两个时辰,空中的风变大了,天色也渐渐暗下来。

步时鸢披了一件宽大的外袍,带上兜帽,用丝布缠住了半边脸,说道:“是黄沙天,咱们要尽快进城找落脚之处了。”

宋小河半蹲下来,“你走得慢,我背你吧。”

步时鸢道:“不必,你只管往前走,我能追上你的步伐。”

宋小河没有勉强,从储物玉镯里取了件外袍裹在身上挡风,很快就把步时鸢甩在了后面。

越往前走,风就越来越大,空中开始刮沙,细细密密地打在脸上。

宋小河的皮肤嫩,吃不了这种痛,就掐了个挡风诀法。她法术不精,诀法只能堪堪挡住了脸,还不太牢固。

到后来,整片天都变黄了,风中的沙越来越多,宋小河加快脚步奔跑,衣袍被吹得猎猎作响,赶在正午之前到了城门口。

视线中的可见度已经非常低了,风沙几乎将前路掩埋,宋小河看不见前路。她站在城门边上等了片刻,没多久步时鸢果然从风沙之中缓缓走来。

她拄着一根长棍,狂厉的沙风将她的衣袍束紧,显露出纤细柔弱的身躯来,枯瘦得仿佛随时要倒在路上,但她还是一步步走到宋小河的身边来。

“进去吧。”她捂着口鼻,声音闷闷的。

宋小河担心地看她一眼,跟在她边上说:“鸢姐,你很像去年我种在门前的那棵树苗,虽然我每天都给它浇水施肥,但它还是一副‘只要天气不好我马上就死’的样子,师父总说那棵树苗养不活。”

听起来像是个励志故事,步时鸢接话道:“后来怎么着?”

“果然没养活。”宋小河说:“在一个雷雨天被大风吹折了,断成两半。”

步时鸢:“……好了,进城之后先保持安静,我不让你说话暂且不要开口。”

宋小河:“哦。”

风中的沙达到了铺天盖地的程度,若不是宋小河有防风法诀护着脸,只怕连眼睛都睁不开。天地昏暗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街道上更是没有一个行人,只余下风的呼啸声。

宋小河贴着步时鸢慢慢往前走,行了约莫半刻钟,她停在一座房屋前,用棍子敲了敲门。

“笃笃笃——”

沉闷的声响在寂静的环境里显得无比突兀,平添几分诡异。

片刻后,门开了,老旧的门发出摧枯拉朽的声音,门内站着个清俊的少年,见到二人时面色一愣。

步时鸢道:“路过,借此地休憩片刻,烦请行个方便。”

少年很是热情地侧身让开,“快进来吧。”

宋小河走进去,耳边的风声瞬间停了,传来两三人低声交谈的声音。她抬头打量,见大堂之中供奉的石像结满了蜘蛛网,横梁上也全是细密的裂纹,猜想这应该是废气了许久的土地庙。

这里被下了结界,所以抵御了风沙,里头一片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