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穿成农家子靠植物系统飞升首辅(294)

连一间屋子的一个角落都堆不满。

“从上个秋收之后开始发,如今距离秋收还有月余,只剩一次的量,就这么些了。”辛少昌指着墙角的粮食:“除了农田人丁这些收不上来的税之外,商税等其它行业的税还是多少能收上来一些,不过也就倒个手,留下维持衙门运行,剩下上交户部,也就是账本去了京城,其余大多直接充入军费了。”

顾璋扶额。

他怎么会对穷得叮当响的岩武城+咸鱼多年的辛少昌有期待?

这简直就是月入2000块,要吃要喝要租房、要买衣服要治病,不饿死就不错了,怎么还能指望他有正常的忧患意识,存下一笔钱呢?

宗乡问:“要不问问其它三个县的情况?这种危急时刻,三位大人还是有分寸,不敢说谎的。”

顾璋叹气:“其余三个县估计也是这个情况。即使情况好点,有那么一点盈余,估计也被田大人搜刮走了。”

即使不被田大人搜刮走,肯定也要被三个人贪污了,毕竟三人的贪账里,都有侵吞公物这一项。

想要有正常的满仓储备粮,前提应当是近年风调雨顺,能保证年年都收上来足够多的粮食税。

顾璋也顾不上给家里回信了,他骑马往军营里去。

***

武安大营,主将大帐。

帐篷中不到十人,人人皆是军中能征善战的将领,军职不小,如力蛮这等平日不动脑子,只擅长打仗的,都没在。

原本以顾璋的官职,是没法入帐同诸将共同议事的,无论文武官职。

若论文官,军中粮草还余几何,是绝对机密,不会外泄。

若论武职,武骑尉更是连边都摸不着。

不过如今,顾璋端坐于帐内,位置还偏上首,谁也不敢小觑了这个面庞还略显稚嫩的少年。

帐内气氛有些沉重。

薛将军站在上首,面色严肃,他压迫感十足的目光扫下来,用一直平淡且镇定的语气,说出沉重的事实:“军中粮草,还能支撑二十五天。”

他强调:“最多。”

钱粮官田丰眉头拧紧:“如果按照正常消耗,二十天就会消耗殆尽。”

这个话题尤为沉重,田丰说完,帐内众人不约而同沉默下来。

谁也没天真地说省吃俭用来节约粮食,能省最多也就二十五天了,再进一步节省的话,将士们饿着肚子去打仗?

匈奴定会抓住这个机会,不断消耗他们的实力,直到他们弹尽粮绝,然后趁机攻打他们。

正值秋日,本就是匈奴最容易有小动作的时候,若是这个时候削减粮草,饿得没力气,遇到匈奴突袭怎么办?这不是节省粮草,这是让将士们去送命。

顾璋叹了口气,问:“军中真的没有别的备用方案?”

田丰愁得抓乱了头发:“哪有这么雄厚的财力?还备用粮草,一份粮草就够愁死人了,竟然还折在半路,户部和兵部的人都是吃狗屎的吗!”

顾璋:“……”

“全靠朝廷供应粮草,抗风险能力也太弱了。”顾璋小声叹道。

“所以听说顾大人能让刚赤府增产后,我才那么激动失态啊!”田丰眼里满是愁色,他忽而拉住顾璋手腕,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问道:“顾大人,你有没有办法让麦田提前十五天成熟?”

小麦与许多作物不同,在最后一个月灌浆成熟,籽粒逐渐饱满充盈,若提前收割,会导致巨大的减产。

提前成熟?

顾璋在桌面敲击的手指定住,敛眸沉默。

***

情况比想象中更严重。

粮草出事,被满是雨水和泥浆的山上洪流淹没,根本瞒不住。

这不是谁偷换了粮草以次充好,也不是有人悄悄贪墨中饱私囊,而是浩浩荡荡一大群人,护送着一大车队的粮草,被轰然而至的山洪掩埋。

不仅被周围村庄、城镇百姓看在眼里,更是要官府出面,组织人去查探具体情况,努力救援。

凌云山山脚哭嚎连天。

组织救援的县令愁得头都大了:“凌云山百年无事,不过是一场大雨,怎么就发生山洪了?”

在队伍末尾压阵的一部分士兵,见势不妙,弃粮车奔逃,如今是极幸运的幸存者。

他们惊魂未定,面色惊恐地回忆道:“山神发怒,就听见轰隆隆的声音,脚下都站不稳,山上泥水就跟涨水时候的浪一样快,根本跑不过,全都被压在底下了。”

“我们几个还算运气好,在车队末尾掠阵,这才有机会逃出来。”

“这绝对是山神发怒了,要不怎么会这么可怕?太吓人了,我亲耳听到了山神的怒吼!”

有衙役在稀软的泥地里挖,挖出来的泥人口鼻里都是泥沙,没有一个活着的,挖出来的粮食也全都泡在脏污的泥水里,都泡软泡发了。

“大人,这……”衙役捧着一捧混着泥沙的粮食,面色踌躇又难看。

县令手都在哆嗦,这事怎么就摊在他头上了?

人和粮食救还是不救,挖还是不挖?衙门衙役全上了也不够。

他面色几番变化,最后低声叹气:“等朝堂派的钦差来了再说。”

看到几个使劲儿朝着山磕头的官员,还有远处围观的百姓,隐隐能传来“山神爷”“震怒”等字眼。

他忽然想起前些天看过报刊上的文章。

正想着,一个梳着发髻穿着长袍,书生打扮的七八岁小童站出来,他脸上满是愤愤的表情,反驳地喊道:“不是的!不是山神爷,是丁家老爷害的!他天天从凌云山上砍树,拿木料去卖钱,报纸上都说了!”

县令吓得手抖得更厉害了。凌云山是片山脉,前两年丁家忽然发现一片比较珍贵的木材,于是就找上他。

他不过是拿了两成孝敬而已!

那小童义正言辞道:“是丁家老爷害的,是他毁了我们大家赖以……”小童话还没说完,就被大人抱起来捂住了嘴,飞快带走了。

听到小童的话,举人出身就出来谋官的师爷,眼里若有所思,丁家源源不断从山里砍伐树木也无人敢惹,原因当然是他眼前这位好县令。

也许,他有机会坐上这个位置了。

类似的事情,很快在京城发酵。

如今《大宣第一日报》已经在举国上下,60%的区域发行,自然有破坏环境导致减产、水患、山洪等天灾的人心虚害怕,也有觊觎他们屁股下位置的人蠢蠢欲动。

两拨人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和权势,顿时开始互相攻击起来。

两种截然不同的流言,在京城疯狂流传,其热闹程度,甚至比当地都高,很难让人怀疑幕后没有推手。

“我看多半是顾大人的那篇文章,惹怒了神仙。”

“要是我是神仙,本来一切都是我的功劳,结果有人莫名其妙站出来说,不是神,不是龙王爷,不是神仙的功劳,我肯定也要生气!”

“是啊,如果都不信龙王爷,不信山神爷,岂不是没了信奉,断了香火,所以山神爷这才发怒,就是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