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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墙相爷家(重生)(175)

“无计可施之计罢了。”长公主咳了咳,眼底微微泛红,“天下人皆负我…啊。…本公主这前半生,蹉蹉跎跎地过去了,无人为我喊冤。那晋王不过是去了昆川,不必做牛做马、看人眼色,也不必身如奴仆,饱受凌辱,便有这么多受了本公主恩惠之人,为他辛勤叫冤。可见人心,到底如何薄凉。”

松雪闻言,亦是微微啜泣。

长公主半阖眼帘,躺回枕间,喃喃道:“魏王从来卑微,亦无野心,是个易于掌控之人。若扶持他登上皇位,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人再来阻拦我。”

“公主殿下……”松雪的叹息愈响了,“若是踏出这一步,便无后悔余地了。”

武安沉静地躺着,并没有回答。她的眼皮,慢慢地遮上黯淡的眼珠;口中的声音,很是飘忽游离:“皇兄……这都是你逼迫武安的。”

说罢,她眼角旁滚落一滴渺小眼泪。晶莹的泪珠子,像是夜里的露水一般。

朝露宫的秋风又起,满庭萧瑟。无人守着的宫廷,一片凄清,满阶落叶无人扫。

武安长公主与松雪并不知道,此时此刻,在太后的寝宫里,是另外一片光景。身着华服、耳坠东珠的恪妃,正花枝招展地坐在太后跟前,煞有介事地说着近来的宫中传闻。

贾太后精神不大好,因此只是病歪歪地靠着。一旁的菊姑姑蹙着眉,很不悦地盯着面前这个叽叽喳喳的女人。

贾太后和菊姑姑都不大喜欢恪妃。

这个女人,不聪明,没头脑,吵吵闹闹,空有美貌,还不懂怎么看场合。与殷流珠相比,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可李源宏就喜欢恪妃这种单纯耿直、毫无心机的性子,在一众妃嫔里最宠爱她。

恪妃的口无遮拦、不分场合,那可是出了名的厉害。正如此时此刻,贾太后正因长公主的事情头疼欲裂,这恪妃偏要做出大惊小怪模样,讲武安长公主的逸闻。

“太后娘娘,您知道吗?皇上他病重呀,那都是因为——因为长公主她,为了逞一时之快,在给皇上做的糕点里下了毒呢!那毒是慢毒,米粒那样的大小,就能叫人慢慢地吐血而亡。听说皇上吐血的时候呀,口吐白沫、两眼翻起、浑身抽搐,一边倒着走路,一边拔自己的头发,都要把自己拔秃了!”

恪妃最擅长的就是这种事,把没见过的东西,描述的有板有眼,神神道道,一切细节都讲的一清二楚。

“皇上留着情面,不肯明说,可到底还是生气了,这才要废了长公主的尊位,太后娘娘您竟然不知道!若不是证据确凿,抓个现行,皇上哪会这样大发雷霆呀?听说皇上现在的头发都没了,都是毒发的时候,自个儿抓的!长公主真是好狠的心呐……”

恪妃自顾自地叭叭叭说着话,完全没注意到那病榻上的贾太后,面色越来越可怕——

这位尚在病中的太后,面如蜡色。

贾太后忽然想起了自己从前与菊姑姑讲过的一句话。

——如果,她非要在儿子与女儿之间,做一个选择……

第79章 意外之喜

这一天的夜里, 宫里忽下了一道急召, 要谢均与秦檀入宫。本已是上了灯的时候, 宫中本该落锁了, 可李源宏却这样着急, 想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夫妻二人本在倒腾瓶中伺养的几株菊花, 见了宫里来传令的太监, 不得不急匆匆更换了衣裳,一同上了去宫中的马车。

车轮吱呀,秦檀倚着车厢壁, 皱眉问:“这么晚了,皇上还让我们去宫里,是为什么呢?如果只叫你也就罢了, 可连我都喊上……”

谢均撩起车窗处的白纱帘, 向外头望去。街道被笼在夜色之中,一片迷蒙。他张望几眼, 慢慢道:“兴许, 是和武安长公主的事情有关吧。”

秦檀若有所思。

她摩挲着袖口, 若有所思地问道:“相爷, 你说, 魏王殿下是个怎样的人?”

谢均轻挑眉头, 问:“怎么突然提起魏王?”不过,他还是照实回答了,“是个贪玩之人, 于政事权势上并无心思, 是个只想过好眼前日子的人。从前我与他谈过两回天,他言辞之间,只提‘花开堪折直须折’,不提其他。”

秦檀手指翘起,卷了一下发尾,喃喃道:“我在想,若是皇上的身体趋弱,当真与长公主有关。那长公主她,是否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譬如,想要改朝换代?”

谢均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道:“她一介女子,外无权势,只是依仗兄母罢了。她要想改朝换代,着实是难了些。”顿了顿,谢均道,“不过,她若当真这么做,也并非是不可能。毕竟她的性子……你也知道,她从无多少清明高慧,从来都是随心所欲。若无太后与皇上庇护,她不会安然活到今日。”

秦檀点点头,说:“也对,是我异想天开了。她便是再蠢、再怨恨,只要理智还在,就不会向自己的靠山出手。”

两人说话间,马车到了南宫门前。下了马车,便瞧见屋檐上的夜霜微凝,一片闪闪白色。裹上了夹衣的太监在秋风中打着抖儿,上来给他二人请安。

“宰辅大人,皇上等您二位好久叻,娘娘与二殿下也在。”小太监牙齿打着战,显然是冷坏了。

“公公请吧。”谢均望一眼秦檀,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了些许深意。

寒风习习,白露满庭,天上的月轮半缺。也许是秋日万物萧条衰败之故,白日红碧璀璨、奢侈威严的景泰宫,亦显出几分萧索清寂来。重门半掩,惨红淡绿的。

“皇上,宰辅大人和夫人来了。”小太监在殿门前通报。

“让他们进来吧。”里头传来李源宏的声音,比秦檀猜测的还要虚弱些。

待二人步入殿中,却见李源宏面色苍白地坐在床间,面庞瘦削,只眼珠里的锐气未减半分,依旧让人冷的心底发寒。殷皇后坐在床边,怀中搂着二皇子,眼角挂着两颗泪珠。

先前李源宏说是身子不适,短暂地罢了早朝。群臣只道他秋来染了病,可今日一瞧,境况似乎更坏上许多。

“均哥来了?不必多礼,坐吧。”李源宏紧了下披着的外衫,指着跟前一个点着炭火的小铜盆道,“太医说朕不可受寒,虽才是秋天,便就点了这玩意儿,顺道去去邪祟之气,真是可笑。”

见他眼底有讽意,谢均说:“太医也是为了皇上龙体安康。”

李源宏的笑容渐渐淡了。他探出小半个身子,盯着殷流珠身旁的二皇子瞧。好半晌,他唤了二皇子的名字:“真儿,你喜不喜欢你母后?”

二皇子年纪虽小,但在君王面前却是不卑不亢的。只见他板着白白嫩嫩的小脸蛋,道:“宰辅大人说过,皇后乃国母,亦是儿臣的嫡母。侍奉、孝顺母后,是天经地义,儿臣自然也是喜欢母后的。”

殷流珠露出一道苦笑,说:“真儿有心了。”

李源宏紧紧地盯着二皇子,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发旋,道:“是宰辅大人教的好。日后,你更要好好孝顺你母后,不得违逆。你母后生性柔淑善良,还需要你来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