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是能被锻炼出来的，陈小生死咬着牙关，拼着一口气，怎么都不肯放弃。
他渡过实习期之后，满脸期待地看向了白珍珍：“白小姐，我能拜你为师了吗？”
拜白珍珍为师成了陈小生的执念，反正一计不成再生一计，玄学方面他没办法，那就从遗体化妆入手，反正他就是要当白珍珍的徒弟。
对方的诚意满满，一个三十多快四十的男人为了拜师做到这一步，也是很有毅力了。
白珍珍倒是不好继续拒绝下去了，她点头答应了下来：“很好，我可以教你遗体化妆的技术，不过拜师就不必了……”
然而陈小生这家伙对拜师的执念非同一般，白珍珍说她可以当他的老师，但陈小生就是不同意，硬是在殡仪馆搞了一场拜师宴，让殡仪馆所有的工作人员见证。
而他则跪在白珍珍面前，规规矩矩地给她磕了三个响头，又恭恭敬敬端了一杯茶递了过去。
“师父，喝茶。”
要知道当人老师和当人师父是完全不同，香江人很守旧，陈小生这么郑重其事地拜师，真就将白珍珍当成了长辈一样尊重。
他的诚意确实很足，白珍珍到底还是喝了他的敬师茶。
自那之后，陈小生就改了口，一直喊白珍珍师父。
白珍珍由一开始的不适应，到现在已经能坦然地接受。
陈小生一边儿帮白珍珍递工具，一边儿委委屈屈地开口说道：“师父，那个王金发怎么回事儿？他这是受刺激太大，终于成变态了吗？”
白珍珍并没有告诉陈小生乔安娜和小宝也一并进了王金发身体的事情，现在王金发这个样子，应该是受到了乔安娜的影响。
不过这跟白珍珍也没什么关系。
“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其他的事情不用管。”
陈小生虽然好奇心重，但胜在听话，白珍珍都这么说了，陈小生也就没有多问什么了。
乔安娜和小孩的遗体处理起来有些麻烦，好在白珍珍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就算没有承诺过乔安娜，她也会将他们的遗体处理得漂漂亮亮的。
忙活了一天一夜，白珍珍终于将二人的遗体给处理好了。
王金发并没有举办追悼会的意思，他之前就跟白珍珍说过，遗体处理好之后，就直接烧了。
“到时候我会来领骨灰的。”
陈小生有些不太理解，毕竟这两具尸体处理难度不小，花费的价格也高，处理好了王金发居然都不来看一眼，直接就让烧了？
他满脸疑惑地看着白珍珍，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白珍珍回答道：“这事儿不是我们能管的，家属要求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至于其他多余的事情，并没有必要伸手，一切听家属的。
陈小生点头答应了下来。
白珍珍忙活了一天一夜，累得两条腿都有些直不起来，陈小生就自告奋勇，送那两具尸体到火化炉去。
“去吧。”
白珍珍现在使唤起陈小生来是越来越得心应手，打发了他离开后，白珍珍慢慢吞吞地朝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她得好好休息一下，要不然的话她觉得自己怕是要猝死了。
快到办公室的时候，隔壁办公室的门打开了，一个高大的人影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
“英雄，你今天这么早？”
白珍珍是熬了大夜处理尸体，她要是没记错的话，古英雄今天应该休息的，怎么这么早就从办公室出来了？
古英雄的状态有些不太对，他像是没听到白珍珍的话似的，游魂儿一般从她的身边走了过去。
看到他这个样子，白珍珍果断地伸手抓住了古英雄的手腕。
“英雄，你怎么了？”
白珍珍的手握上古英雄手腕的那一刻，他打了个机灵，涣散的眼眸终于恢复了一些焦距，古英雄动作僵硬地转头，朝着白珍珍看了过来，不过他的眼神似乎还没有对焦好，废了好大功夫，才将目光凝聚在了白珍珍的脸上。
“珍珍姐，是你啊。”
古英雄有气无力地说道，嘴角微微向上勾起，像是想笑，但最后却失败了，他垮下了脸，讷讷地说道：“珍珍姐，你有啥事儿吗？我没事儿，我挺好的，就是有点晕而已……”
虽然古英雄这么说，但是白珍珍却没有放下心来，她皱着眉头看着古英雄，像是将他整个人给看透了似的。
不算陈小生，殡仪馆除了白珍珍之外，还有三个入殓师，分别是万志强，周兴峰和面前这个古英雄。
在陈小生加入之前，周兴峰的年纪是最大的，其次就是万志强，而古英雄来天盛殡仪馆的时间虽然长，但年纪却并不大，今年他才十九岁。
当然，因为长得比较着急，他看起来倒是不像十九岁的。
“英雄，你怎么回事儿？要是不舒服的话，那你就回去休息吧，你这种状态，工作很容易出问题的。”
古英雄摇了摇头，用力地将自己的手从白珍珍的手里抽了出来，他朝着白珍珍露出了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轻声说道。
“珍珍姐，我昨天接了一具尸体，得去处理了，她明天早上就要举办追悼会，我得快点去把剩下的工作完成才行，珍珍姐，我很忙的，实在没有时间休息。”
跟阿强那个不靠谱的比较起来，古英雄虽然年纪不大，但责任心却很强，他的化妆技术不错，在白珍珍来之前，他是殡仪馆化妆技术最好的入殓师，白珍珍来了之后，他就退居第二，不过古英雄的心态不错，并没有什么嫉妒之类的情绪，反而很大方地和白珍珍分享他的一些化妆技巧。
“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要不然你将工作交给峰哥处理？”
白珍珍只是出于好心问了一句，然而这句话不知道哪里戳到了古英雄，他的情绪突然变得激烈了起来。
“不行，那是我的工作，我不让给峰哥，谁都别来跟我抢！”
他的眼睛红红的，那样子像是要吃人似的，丢下这句话之后，古英雄便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莫名其妙被古英雄发了一顿火的白珍珍：“……”
不是，这家伙吃错药了么？
只是白珍珍现在也累得厉害，实在没精神去管古英雄的事情，她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地挪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她摊在沙发上，脑子空空，只想着能好好睡一觉。
过了没多长时间，陈小生推开办公室的门，从外面进来了。
乔安娜和孩子的骨灰已经放在领灰处了，他通知过了王金发，对方说很快就来领骨灰了。
陈小生将自己办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白珍珍，她掀起眼皮看了陈小生一眼：“其实你没必要告诉我这么些事儿的。”
虽然收了陈小生当徒弟，但是白珍珍却并没有给他立什么规矩，但是陈小生也不知道从哪儿给自己弄了一大堆的规矩，关键是他还真就全都遵守了。
白珍珍甚至怀疑，这家伙的目的不是拜师，就只是享受当徒弟遵守规矩的快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