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陈小生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跟着说了一句：“实在不行的话，我帮你去问问裘叔？他或许愿意借钱给你的……”
古英雄也是天盛殡仪馆的脸面，他给遗体化妆的手艺虽然比不上白珍珍，但也是数一数二的。
他现在遇到了困难，以裘叔的性格，应该会愿意帮忙……的吧？
“我在天盛殡仪馆也有三年了，裘叔不会同意的，他有钱不假，但是他也很抠门，这一点小生哥不也知道吗？”
陈小生：“……”
他确实是知道，裘国华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过抠门了，依照他的性格，还真有可能不借给古英雄。
那就只剩下白珍珍一个选项了，但是陈小生也不敢确定白珍珍愿不愿意借……
他在思考着等会儿带着古英雄过去的时候怎么开口，古英雄却伸手扯了扯他的衣服，将陈小生的思绪给唤了回来。
“小生哥，有件事儿我想请你帮忙，你能不能答应我？”
陈小生没多想什么，拍着胸脯保证道：“你跟我还客气什么？咱们俩谁跟谁啊，你放心，只要我能做到的事情，我肯定会帮你的忙。”
看到他这个样子，古英雄的脸上流露出了浓浓的感激之色，然后他就凑到了陈雄生跟前，低声说了几句。
陈小生：“……这样不太好吧？”
然而看着古英雄那满脸祈求的模样，陈小生觉得现在的自己纯粹就是赶鸭子上架，没得办法。
而且古英雄的样子看起来好可怜，自己帮他一把，好像也没什么……
在对方祈求的眼神注视下，陈小生点头答应了下来。
“那好吧，我答应你。”
古英雄见陈小生答应了，神情立即变得激动了起来，他扑了上去，一把抱住了陈小生。
“小生哥，谢谢你，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谢谢你，小生哥，谢谢你……”
他的情绪过于激动了一些，这让陈小生觉得很奇怪，不过那种怪异的情绪在他脑海之中一闪而过，现在的陈小生就沉浸在自己可以帮助古英雄的喜悦情绪里。
一直到他买了饭回去，进了白珍珍的办公室，看到坐在办公桌后面埋头写着什么东西的白珍珍时，陈小生发热的大脑方才冷静了下来。
回想起自己刚刚答应的事情，陈小生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过于冲动了一些。
但是当他脑海之中浮现出古英雄那张脸的时候，那种犹豫不定的情绪又重新变得坚定了起来。
“师父，我还以为你晚饭都不出来吃了呢……”
白珍珍一旦忙起来的话，午饭晚饭不吃是常态，她习惯性忙完一个阶段，才会放下手中的活儿。
有时候尸体太难处理，白珍珍甚至会熬大夜，不吃不喝地修复身体。
他之所以买饭回来也是因为凌晨出去不好买吃的，他想提前给白珍珍准备好。
没想到她今天晚上这么早就出来了。
听到陈小生的话后，白珍珍没多想什么，她头也不抬地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嘴里则说道。
“原本我是准备熬大夜的，不过今天晚上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就先出来了。”
陈小生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这回事儿。
白珍珍先前好像说过，今天晚上要送李金寿和王丽梅两个入地府。
她去忙的时候嘱咐了自己叠金元宝，自己忙好之后，倒是把这一茬给忘记了。
陈小生挠了挠头，将盒饭放到了白珍珍的桌子上。
“师父，你先别忙别的了，先吃饭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做事儿。”
白珍珍点头，将最后一点儿东西写完了之后，这才直起身来。
“你今天跟着谁在忙活？”
白珍珍没让陈小生去帮忙，是因为焦尸的挑战性太大，而且自己这次准备用一些非常规的手段，倒是不好让陈小生在一旁帮忙。
虽然裘国华说了给陈小生放假，但是他既然来了殡仪馆，裘国华就绝对不可能会让陈小生闲待着，一定会安排活计给他。
事实证明，白珍珍的猜测并没有错，陈小生告诉白珍珍，他今天去帮古英雄的忙了，他还自己上手处理了一具受损不是那么严重的尸体。
“古英雄让你独立处理尸体了？”
听到这个，正在开饭盒的白珍珍眉头皱了起来，看向了对面站着的陈小生。
陈小生现在还没有完全出师，并不算是个合格的入殓师，在她的协助下他可以为尸体整理遗容，但他自己单独处理尸体，这还没到时候。
见白珍珍似乎是误会古英雄了，陈小生赶忙解释道：“师父，你误会了，英雄没让我单独上手，他一直在旁边盯着呢，而且随时在指导我，告诉我哪里做得不对，后续扫尾工作也是他帮我做的。”
古英雄是个挺合格的老师，他很有耐心，教导陈小生的时候没有一点儿不耐，陈小生就算是做错了，古英雄也不会生气，反而会温声安抚他。
古英雄还说了，陈小生在入殓师这一行上很有天赋，他刚刚入行的时候，好久都不敢看尸体，他其实胆子很小的，现在之所以这么大胆，也是这三年来练出来的。
要知道就算是在香江，入殓师也算是个稀缺职业，虽然工资高，但是因为一直跟尸体打交道，所以在很多人眼中，入殓师是跟晦气挂钩的。
不说其他殡仪馆的入殓师了，他们殡仪馆的这些入殓师，每个都有自己的原因，不过虽然当入殓师的原因各不相同，但相同的是，他们如果当初有更好的选择，并不会当这个入殓师。
古英雄是因为家穷，又有个烧钱治病的弟弟，所以才当了入殓师的，强仔和周兴峰也都是因为缺钱才入行的。
他们刚入行的时候，见到尸体的时候，回去都会做很久噩梦，第一次上手处理尸体的时候，都会控制不住的发抖，害怕与尸体接触。
陈小生倒是个例外，这才没多久，他就已经习惯了入殓师的工作，甚至亲自上手处理尸体的时候都不害怕。
其实面对古英雄的夸赞，陈小生是有些心虚的。
他之所以不害怕，是因为他见过更可怕的东西——各种冤魂厉鬼都见过了，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更加可怖的东西，面对灵魂离体之后的身体，真的很难生出什么恐惧之心来。
白珍珍告诉过他，人的灵魂脱离身体之后，留下来的尸体就跟鸡鸭牛羊的尸体没有什么区别，就是一团形状不同的肉而已，本质上的构成其实差别并不大。
或许是因为白珍珍说的多了，陈小生就很难有什么恐惧之类的情绪。
他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和古英雄的相处，白珍珍只是哦了一声，就继续埋头吃饭了。
她等下还有不少事情要做，当然得先填饱肚子了在说。
陈小生：“……”
看着大口大口吃着东西的白珍珍，陈小生原本略微有些焦躁的情绪缓缓恢复了正常，他搬了个椅子坐在了白珍珍的对面，就这么傻呆呆地看着白珍珍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