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医生神情严肃地点点头：“行， 那就先按常规吃药， 一会儿给你们开几个检查，明天去做。”
叶汐一脸乖巧：“好的，谢谢大夫，辛苦了。”
男医生又点点头，就踱着步子走了。
他这副样子倒弄得陈晓燕不太紧张了，她勾着头看了一会儿，等到背影和脚步声都远了，小声跟叶汐吐槽：“这群演找得挺水啊？”
——虽然只是吐槽，但这句话说到了重点。
刚才的男医生不仅做事敷衍，形象也有点邋遢，举手投足透着一种油腻，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影视作品里那种在单位里混吃等死不干事的中年人。
这种NPC的出现对陈晓燕这样只参加过一次新人副本的玩家来说没什么特殊意义，但叶汐很难不多想。
之前她已经见过很多NPC了，基本每一个人都带着一种千篇一律的好气质。就像是游戏里那些不太重要的NPC，具有统一的属性统一的数值，就算长相各不相同，内涵也都差不多。
于是这种「油腻」的人设放在那种千篇一律的好气质里就显得很特殊，虽然现在她还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但已经下意识地添了个心眼儿。
查房之后过了大概二十分钟，一个护士又走进来，给叶汐和陈晓燕各送了几张检查单，最后又递过一张缴费通知：“一会儿去1楼大厅交一下押金，方便之后扣费。”
“好，谢谢。”叶汐心平气和地接过，陈晓燕在护士走后也下床去看了看那张规则，然后目光移到手腕上。
她和叶汐的手腕上都戴着一个蓝色的硅胶手环。
规则1：为便于管理，每位患者均佩戴手环，请密切关注手环颜色：佩戴蓝色手环的患者需按照医生查房时开具的检查单进行检查，佩戴黑色手环的患者将于次日上午九点进行手术，佩戴红色手环的患者请禁食禁水。
陈晓燕回忆自己曾经加入过的新人副本，心有余悸：“蓝色手环那条规则，会是假的吗？”
现在她们已经拿到检查单了，判断这句话的真假至关重要。
叶汐思索片刻，摇头：“凭经验来说不是假的，至少蓝色手环的部分不是。”
在她看来这种情况和温泉酒店异曲同工。她们两个刚进入副本就带着「蓝色手环」，说明这是一个「初始设定」，让她们按照检查单去做检查则是为了开启更多地图。如果偌大一个医院副本连做检查都违规，就没办法玩了。
陈晓燕点点头，继续看规则，叶汐检查起了房间里的其他东西。
首先是一张名卡，放在床尾专用的卡槽里，她的写着「美羊羊」，陈晓燕的写着「熊二」。性别一栏都是「女」，病因栏都空着。
然后是靠墙处的两个收纳柜，柜门上贴着床号，柜子里放着一些必备的生活用品，比如牙杯牙刷。此外还有个挎包，就是女孩子会背出门的那种款式，叶汐把它拿出来打开，除了她先前没用完的道具「纯净水」之外，还意外发现里面放着三大捆现金。
她看得一愣，将钱拿出来仔细检查，是怪谈副本专用的货币，都是100一张的。
数了一遍，一共三万。
在需要花钱的副本里，「祂」都会提供货币，但给这么多还是第一次。
“熊大。”叶汐喊了陈晓燕一声，陈晓燕没反应，她重复，“熊大！”
陈晓燕这才想起自己是熊大，忙转过脸，尬笑：“私下能不能别这么叫啊……”
叶汐淡淡：“私下不这么叫，在外面就容易露怯。”说着语中一顿，“熊大，你看看你柜子里有没有包，包里有没有现金。”
“哦好。”陈晓燕依言打开柜门，同样拎出一个包，打开之后发现里面也有三万块钱。
“给这么多吗？”陈晓燕也很诧异，“我之前玩过的那个新手副本是杂货铺规则怪谈，每人就200块钱。这回一下子三万……”
假如钱和难度成正比，那她现在去投胎还来得及吗？
叶汐想了想，从一沓单据里翻出了那张缴费通知单。
缴费通知单上要求「单次至少缴纳3000块押金」，「需要扣费时将直接扣除」，「如费用不足护士会提醒您再度缴纳」，「出院时如有费用剩余会如数退还」。
这和很多正常医院的规则是差不多的。
她又认真把各个检查单上的价格都看了一遍，根据项目不同，每个收费300到1000块不等。
叶汐松了口气。三万块巨款的出现让她以为这个副本的时间会很长，但现在看来，副本里开销很高，那么如果依照总金额估算时长，应该也不会太久。
“那我们去缴费吧。”叶汐再度开口，陈晓燕皱眉：“缴多少？”
押金单上说「至少3000块」，没说具体数额，她担心里面有坑。
叶汐想了想：“交两万五吧。”
陈晓燕愕然：“这么多？”
叶汐缓缓点头：“如果住院的主要费用都是从押金里扣除，那手里留太多现金就没用，一次性缴够是最简单的。”
陈晓燕不同意：“可是万一还有日常开销呢？比如吃饭喝水之类的，要用现金怎么办？”
“所以我留了五千。”叶汐语中一顿，“凭经验说，五千块够了。”
规则怪谈里的物价并没有很高，如果硬要算个汇率，大概也和现实中C国货币能打个平手。因此五千块生活费应该很够用，假如留太多现金在手里……
“更重要的是。”叶汐神色发沉，“我们并不知道这个副本究竟有多少人，假如人很多，留大量现金在手里就不安全。”
陈晓燕被这句话说得浑身一股恶寒：“是啊……”
别说规则怪谈，就是现实生活中，身上带有大量现金也不安全。
倘若怪谈里能否活命和有没有钱直接挂钩，她留太多现金在身上很有可能遭遇抢劫被搜刮一空，然后凉透。
两个人于是一起背着包出了门，包里依旧放着三万块钱，但其中五千是单独数出来收在夹层里的，余下的两万五放在一起。
等一会儿交完费，叶汐还打算把那五千块也分一分。比如包里放一千、柜子里放一千、病号服口袋里放五百、床头柜放五百……
别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是先人留下的朴素智慧。
相隔十几米远的另一间病房里，朱丹丹看完缴费通知，立刻数了3000块钱出来，准备下楼缴费。同病房的张洁清点了一边今天的检查费，思索道：“今天一天就要花掉两千多，要不咱多交点？”
“交那么多干啥。”朱丹丹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这位「病友」，同时报以轻蔑一笑，“有钱能使鬼推磨，怪谈和现实中都是同样的道理。”
张洁：“可是……”
朱丹丹：“同学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坑过你啊？”
“……”张洁心想，那次数可不算少。
她们两个从初中到高中都是同学，大学又考进了同一个学校，只是没在同一个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