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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福妾(清穿)(365)

作者: 南风不尽 阅读记录

这事儿在皇上那儿不了了之,结果四爷回头还冷言冷语把十四爷怼得面皮青紫,最后竟然没吵过自家四哥,回了府还嘟嘟囔囔、气得跟那驴子似的满院子里转圈。

完颜氏这才知道,这里头还有这么一桩公案呢。

她心想,四爷干得好!

最后这个钮祜禄氏依旧没挡住,还是以格格的身份进了四贝勒府,而四福晋失了个养到八岁的嫡长子,心气都快散了,还得强颜欢笑谢德妃娘娘的恩典呢。

比起德妃对四福晋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挑剔万分,完颜氏对这个四嫂心里是拜服的,乌拉那拉氏为人大方温和,对她这个妯娌也多有照拂,哪怕四爷跟十四关系僵得很,她也不会将爷们之间的火气撒在她身上。

比起四嫂,八嫂就小气多了。

去年正月里各兄弟家吃年酒,完颜氏不慎跟八福晋撞了衫,那可真是不得了了,八福晋恨不得当场把衣裳扒下来似的,也把完颜氏气得够呛。

怎么着,她穿得,她就穿不得了?都是一样的皇子福晋,她真以为自个高贵到哪儿去了?不过是个破落户也好挤兑她呢!完颜氏越发想得远了。

等回了完颜府,完颜氏与母亲爱新觉罗氏关上门来抱怨了好一大通,她母亲是宗室之女,自然硬气,也恨恨地帮腔道:“果真是包衣家养出来的小家子气。”

完颜氏把一肚子苦水吐完了,这才有兴致问起家里选秀的事来:“堂妹不是今年参选么?今日该都选完了吧?可是留了牌子?”

她高祖父博尔晋得封一等男爵,后来娶了穆尔哈齐的第八女为妻,家里便算是皇亲国戚了,后来她祖父袭了二等轻车都尉,她第四个祖叔父则袭了高祖父的一等男爵位。

她如今说的这个堂妹,便是祖叔父那一支的,算是嫡出。

“早选完了,留了牌子,住着钟粹宫呢,你堂伯母早上还过来说呢,想请你进宫托德妃娘娘给照拂照拂。”爱新觉罗氏笑着道,“也不知她的运道如何,若是配了皇阿哥也好,你以后也多个说话的人。”

虽说没怎么见过,也出了三服了,但好歹都是一个祖宗的,完颜氏笑道:“可不是,女儿也是这样盼着呢,明儿女儿就递牌子进宫去,您放心吧,指定不能让咱们完颜家的格格叫人欺负了。”

在娘家又坐了会儿,完颜氏便神清气爽地回了十四阿哥府,这会儿十四阿哥都还没回来呢,完颜氏也不指望他,直接让太监给永和宫递个话儿,明儿进宫请安。

钟粹宫里,十四福晋的堂姊妹完颜氏正好跟富察氏分了一个院子住,她是满洲镶红旗人,初选时排在后头几日阅看,两人之前并没有打过照面,而后头几日太子嫔娘娘似乎不再那么严苛,有点广撒网的意味,只要是看得顺眼的都圈了不少,她也是那会儿被太子嫔娘娘圈中的。

她被圈中远没有第三日头一个被圈中的富察氏那样令人侧目,因此进了钟粹宫后,得知住在对门的是富察氏,不免有些好奇,但只头一日相互见礼后,便恪守规矩,没有私下串门,交情浅浅,不过一面之缘。

她进了宫不久就得了永和宫传召,十四福晋也在,德妃不过是成全小儿媳妇的心关照关照,略说了两句话,就让十四福晋和她单独相见了。

从永和宫回来后好几日,她再也没有得到传召,家里原本是期望她能选上十五阿哥或是十六阿哥的福晋的,但王嫔娘娘似乎并不属意她,反而将钟粹宫里所有姓瓜尔佳氏的秀女都看了个遍,她除了听嬷嬷教些规矩,渐渐变得百无聊赖起来。

但因她有个当皇子福晋的堂姐,钟粹宫的秀女们倒不敢小瞧她,对她也很客气。而对宫里无人的富察氏和兆氏就不是这样了。

秀女们对富察氏还好,至少忌惮她有个尚书伯父,即便针对也不敢摆到明面上来,顶多便是背地里议论她、讽刺她,当面也没个好脸色,故意纠集起来疏远她、不理会她罢了。

而兆氏出身尔尔,又是汉军旗的,捉弄起来便厉害多了。

出门一趟,不仅花盆底被人动了手脚走两步就崴了脚,还有在屋子里好好坐着,突然从天而降的大蜘蛛掉在身上,或是有人收买了太监和管事嬷嬷,在她一日三餐里动手脚,将人闹得夜不能寐、食不能咽,这就是为何当年王嫔会那样感激婉荷了。

王嫔在宫里没有靠山,又貌美至极,自然被人视作眼中钉,而婉荷有个在东宫里受宠的姐姐,有程婉蕴的打点,自然过得更舒服,有她帮扶保护在先,王嫔才能安然度过等候复选那段日子,否则被折腾病了,便只能挪出去了,还选什么呢?真要如此,当年的王嫔也只能将苦水往肚子里咽,宫里只会说,这是她“没福”。

兆氏默默忍受了几日,实在受不了了,想着大不了就选不上出宫,当第二次传膳太监送进来冰凉透顶的膳食,还有人在她屋子门前泼混了菜油的水,希望她出门摔倒时,她躲在门背后,等那人一泼水,就踹开门将手里的条凳扔了出去。

她虽然长了个好欺负的娃娃脸,但却是个力大无穷、天天在家搬木材锯木头的非一般汉女,因此扔出去的条凳非常精准地将那个太监砸了个正着,她叉着腰站在门口放出话来:“谁再敢来欺负我,等着瞧!叫我逮住,有一个打一个!反正我光脚不怕穿鞋的,你们且试试吧!”

院子里顿时一片安静,后来兆氏粗蛮无理的名气就此传了出去,东宫迟迟没有传召,兆氏心里也知道,这就是那起子歪门邪道的人想要达成的目的,她反抗也不是,不反抗也不是,总归就是想毁了她罢了。

兆氏咬着唇,躲在屋子里哭了一通,委屈的是她没有解决的法子,还是觉着憋屈,而不是不能进宫了——她是家里最小的女儿,她阿玛生了五个儿子才得了她,因此并不强求她进宫一步登天,出了宫家人依旧会接纳她、爱护她。

这是她最后的底气,兆氏心想,不进宫就不进宫,不稀罕了。

就在她自个都放弃的时候,东宫的太监来了,是个瘦巴巴干条条的太监,却穿着总管太监的紫衣,笑眯眯对她道:“太子嫔娘娘传召,请兆格格梳洗吧,奴才在外头侯着。”

她迷迷糊糊地站了会儿,然后发现外头又一阵一阵的骚动,从窗子的缝隙里偷偷望出去,就发现那东宫的总管太监还进了富察氏、完颜氏以及其他被太子嫔娘娘发话留过牌子的秀女的屋子,约莫有个七八人。

而平日里那些总爱挤兑她、欺负她的秀女,却还是无人问津。

兆氏立马开心了,翻箱倒柜找出来她额娘给她新做的、最漂亮的衣裳,戴上几个兄长和嫂子为她凑份子去京城里最好的金银铺子打的头面首饰,像个插满了华丽羽毛的小公鸡,昂首挺胸就出来了。

然后她就发现,她是里头打扮得最花枝招展的,家世最好的富察氏,头上全是自己揉捻出来的通草花簪子,衣裳也朴素,淡粉的锦缎底子,暗纹绣的梅兰竹菊,再趁着富察氏通身温和安定的气度,真是清风入怀一般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