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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福妾(清穿)(34)

作者: 南风不尽 阅读记录

最奇怪的是,据添金不知从哪儿套近乎得来的小道消息,太子和几个阿哥是因为逃学才被康熙重罚的,阿哥们身边的哈哈珠子都挨了鞭子不说,康熙还曾传口谕要惠荣宜德四妃一并罚半年月俸,被两位贵妃主子劝住了。

最后不知怎么就变成了给太子和几个阿哥们送人。

逃学和给儿子们分配小老婆之间有什么联系么?

程婉蕴百思不得其解。

真龙天子的脑回路她不懂。

那天,康熙怒气冲冲杀到校场捉儿子的时候,胤褆扮成侍卫正在底下跟揆叙摔跤摔得难解难分,几个小的也乔装打扮,趴在围栏上大声助威。

太子、老三老四还搬了桌椅,一边品茶一边观战。

把康熙气得倒仰。

丢人丢到藩属国去的康熙想法似乎很简单,他认为这些毛头小子们精力太旺盛才会干出这种事儿来,既然如此就另找途径给泄泄火。

还有一点就是,大阿哥十七了只有两个女儿;太子十五了连女儿都没有,老三老四老五也到了该知人伦的时候,惠宜荣德四妃其实身边早就放了几个人在眼皮底下预备着,这时候不过提前拿出来罢了。

太子没有额娘替他谋划,之前都是佟佳皇贵妃帮着掌眼,但这段时日佟佳皇贵妃身子越发不好了,正好僖嫔来乾清宫请安,康熙便让她帮着挑了人。

僖嫔从自己身边的宫女里选了两个,一个姓王,一个姓唐。

康熙亲自见了人,年纪约莫十八九岁,身段都已经长开了。

“比太子大了些。”康熙皱眉。

僖嫔亲手奉上冰糖莲子羹,用一句话便打消了康熙的顾虑:“皇上,这女子啊年纪稍大些的更加懂事安分,若有了身子,生得孩子也强健些。”

康熙点头,太子一共就有过四个女人,其中就有两个抱病的,也实在是……僖嫔考虑得很周到。

这事儿定了以后,毓庆宫里顿时暗流涌动。

旨意下来,李氏立刻派人把后殿倒座房收拾了出来,两位新格格分例该有的太监宫女也从内务府送过来了。

正殿动不得,后殿的空屋子不多了,程婉蕴本来以为李氏至少会分一个人到后罩房和她一块儿住的,没想到李氏硬是把两个格格都挤到倒座房里,每人两间屋子起居,院子和茶房都共用。

凌嬷嬷也没说什么。

让程婉蕴大大松了一口气。

两个格格没多久就来了,正是六月底燥热的时候。

红樱指挥着小太监把冰鉴中融化的冰倒出去,吩咐再去敲一块儿新的来。

正值午后,红樱轻手轻脚掀起竹帘,屋子里静悄悄的,纱帐被风吹得微微鼓动,碧桃坐在小兀子上打络子,青杏捏着芭蕉扇,给卧在凉榻上熟睡的程格格打扇。

天气一热,宫里也换上纱衣,程婉蕴贪凉,午睡就穿了件凌红绣五彩鸳鸯的肚兜,外罩一件藕色纱衫子。红樱见了皱眉,小声责问:“怎么不给格格盖被?着凉了可是玩的?”

青杏低头不敢回话,还是碧桃答:“姑姑,格格说什么也不让盖。”

红樱拿手指点点她们,自去取一条丝绸凉被来,替程婉蕴盖在胸腹部。然后低声细语教导二人,虽为奴才,却该有劝诫主子的心,不能真成了个应声虫。

“如今新来了两位格格,正是得宠的时候,格格嘴上面上不说什么,是将苦水往心里咽了,咱们伺候主子合该更尽心细致,别叫格格多添烦忧。”红樱严肃道。

“是,姑姑。”

程婉蕴其实在红樱盖被时就醒了,听了这番话,她才恍然大悟,为何她们院子里的人最近都小心翼翼并且掩饰不住地担忧和不安。

自打王格格、唐格格入了毓庆宫,太子爷连着半拉月都歇在她们屋子里,两人受宠的程度算是平分秋色,杨格格就不必说了,听说她天天写悔过信递出去,但都被凌嬷嬷拦了。

李侧福晋仍抱病吃药,但八月便是皇太后寿辰,太子也隔三差五会去她那儿坐坐,提前预备寿礼的事情。

毓庆宫的下人们都说程格格时运不济,才风光没多久,就成冷灶了。

她其实真没有红樱她们想象中那么悲苦。要接受男人“三妻四妾”的事情,从她带着记忆出娘胎起,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她从来也没有肖想过在这个时代能有什么爱情,只要丈夫为人正直不是奸邪之辈,都是搭伙过日子,给康熙当小答应、给太子当格格或者嫁入寻常官宦人家,对于她来说都一样。

她清醒得很,太子爷之前宠爱她,她就享受,如今有了别人,她也不伤心,照样关起门来好好生活。太子可以是她的朋友、亲人或者老板,但或许不会是爱人……她这“大逆不道”的想法若是说出来,恐怕会把红樱她们吓到,毕竟这是一个以夫为天的时代。

她们都觉得她应该主动做些什么,挽回太子爷的心。

红樱甚至替她支招:“格格,您的蜜桃乌龙茶不是都窖好了?还有新晒的桂花乌龙、雪梨白茶,何不请太子爷过来品茶?”

程婉蕴不想,她辛辛苦苦做的茶,自己都不够喝呢。

反正李氏在分例这一块儿是从来不克扣人的,连杨格格的分例都足额发放,她不担心会吃不上饭。李氏似乎上辈子真是个会计,程婉蕴就听添金说过一次八卦,就是李氏对账的时候,有几吊钱怎么都对不上,她硬是一晚上没睡,把账房、管事都叫来,愣是把那几吊钱的出处找出来了,才善罢甘休。

有吃有喝,有猫撸有鱼养有龟遛,程婉蕴暂时就不大想琢磨争宠的事情。而且太子最近也更忙了,逃学事件后,康熙管儿子管得很严,他就算自己不得空去上书房,也要派太监去盯着,所有阿哥的课业都加倍。

至于那位日讲官徐元梦,康熙当时忍着没发作,毕竟他给自己立了个“崇儒”的人设,最近,他就借机将徐元梦身上官职都撸了,一脚踹到了顺天府做乡试考官。

程婉蕴为什么知道呢,因为徐元梦还有个官职是“太子中允”,是东宫属官,给太子处理日常行政事务的,但这个官职也被撸了,所以他们小院每个月发放分例的时候,册子下面那个签字的地方,换成了额楚。

这人原是太子的哈哈珠子,顶替升官了。

徐元梦是太子爷亲近的人,一点不留情地被撸了,太子自己又挨了罚,回来手腕上了好几天的药油,几乎都提不起来。

他心情八成不怎么样,程婉蕴还盼着这时候太子不来她这儿才好呢。

“你们放心吧,”程婉蕴忽然出声把三个宫女都吓了一跳,红樱忙道:“格格醒了?口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程婉便坐起来喝了碗吊在井里湃过的绿豆汤,沙甜清凉,她舒服得呼出一口气,拍了拍红樱的手说:“你们都别怕,船到桥头自然直,没瞧见郑隆德他们还是一样伺候么?稳着呢,哪天三宝不来咱这儿玩了,你们再叫我去花园里跳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