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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福妾(清穿)(244)

作者: 南风不尽 阅读记录

阙院正坐下来凝神把脉。

胤礽坐在一旁的圆桌旁等着,见那太医换了另一只手再探脉,心里也有些没底。

但没一会儿,阙院正便松了口气,向胤礽跪下道喜:“太子妃娘娘并无大碍,恭喜太子爷,太子妃娘娘已经有近三个月身孕了,只是近来劳累过度,脉象浮浅微弱,待奴才开个养胎方子,连着吃上三剂,也就好了。”

胤礽呆了一下:“近三个月了?”

他眉头微蹙,但没有立马发作,还是好好赏了阙院正出去,又屏退了众人关了门,才语气有些不快地问道:“太子妃可是早就知道了?若是不知,你身边怎么伺候的人这样不尽心?”

“臣妾的确不知,是臣妾之过!但却不怪奴才们伺候不得力,”太子妃连忙摇头,苍白的脸上浮上一丝羞赧的红晕,“您误会了,臣妾月事自小便两三月才来一回,臣妾额娘不知请了多少妇科圣手来瞧过了,都说与身子无碍,因此臣妾只以为是月事还未来的缘故,实在不是故意隐瞒……”

胤礽刚看完医书,知道妇人病症种类极多且复杂,医书中确有季经之症,一时气消了一些,宫里的低阶妃嫔为保住孩子,大多会等三月以后怀相稳固才透出风声,但那是朝不保夕要在四妃手底下讨生活的小答应之流的手段,太子妃身为正室为何要这样防备?

她防备的岂不是他这个太子?胤礽正是想到了这一层才觉得生气。

“事是做不完的,虽已经三个月了,但也不要掉以轻心,好生保养身子为要。”胤礽缓了神色,轻声关怀了太子妃几句,“有关捐输军饷之事,先放一放吧。”

太子妃面色微微发僵,但还是恭敬地应了是。

等太子走后,她轻轻抚着还未见起伏的腹部,靠在了床榻上闭目养神。

利妈妈送完太子爷回来,见太子妃脸上还是疲惫不堪的青白色,不由心疼道:“主子,太子爷所言极是,您有了身子,就不要太过操劳了,如今两位石家舅爷都有了差事,得了皇上信重,您也可以放心了。”她更有些后悔,之前没能劝动太子妃隐瞒怀孕之事。

太子妃却只是微微一笑,拍了拍利妈妈的手背以示安抚:“妈妈别担心,我心里有数,这孩子不会有事的,我若是早早就放出有孕的风声,这凤印还能握在我手里几日呢?如今我在后宫根基已定、孩子胎相也稳固了,这是两全之法!这几日,我本就打算寻个机会说出来,只是没想到在荣妃宫里着了道。”

言罢,太子妃也微微蹙眉,她平日里一向刚强,在外行事连花盆底都不脱,也不知何时露了马脚,叫荣妃看出她有了身孕?竟然还点了麝香试探……

利妈妈还是眉目忧愁:“也不知那香对皇嗣是否会有妨碍?”

“伯父之前在京城就替我搜罗了几个妇科圣手,是孀居的女医,你过两日给石家递牌子,叫伯母带她进宫来给我把脉开药,名义上就说我思念亲人,希望伯母进宫陪我住几日。”石家大伯之前因太子南巡遇海寇之事被皇上召回京城,如今任兵部侍郎,一家子已经迁回京城。

太子妃早已想好了对策,心里也不慌张,她在荣妃宫里没有待多久,察觉不舒服就立刻离开了,要说有碍,方才太医早已把出来了。

利妈妈应下了,太子妃的倔强她自小是知道的,因此也不再多劝了。

“我的月事记档可做妥当了?”

利妈妈点点头:“全都重新仿照字迹抄录过了……”

太子妃垂下眼眸,心底的愧疚一闪而过就消散了,她不是故意欺骗太子的,实在是这个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了,太子妃甚至都不希望那么早有孕!她察觉到自己有身孕的时候正好刚刚接手后宫事宜,初尝权力的滋味就要让她放手,她如何能做到?

她自小习武,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保一个孩子没什么做不到的。虽然冒险,但值得!

利妈妈见太子妃闭目沉思,替她掖了掖被角就出去了。

画戟在廊下煎药,一股子清苦的药味弥漫开来,利妈妈让她眼不错地盯着,自己也去膳房,预备给太子妃做点闽南家乡菜开开胃口,顺道再要点糯米来,给太子妃提前酿好月子期间该用的米酒才是。

胤礽这头离开了正殿后,越发觉着有些不对劲。

太子妃已怀孕三个月,粗略估计的话,岂不就是明年正月里头要生产?不就正好在年节前后?

他头脑里好似电闪雷鸣一般,与梦境中一些说不通的地方相互印照起来,好似一切就都说得通了!为何他梦中有两个相邻的院子,太医为何从另一个院子里过来,为何他那时不在阿婉身边,只怕是因为那天生产的人不止阿婉一个!这样计较起来的话,阿婉如今说不定也有了身孕!

胤礽猛然刹住脚,回头对何保忠吼了一句:“快!去把阙院正追回来!”

第96章 胭脂

后罩院中, 杨柳秋千微漾,满园深浅花色。

趁着天气好,程婉蕴拿了把小凳子, 悠哉悠哉地坐在一面蔷薇花中修剪花枝, 春天的花真的很神奇,仿佛一夜之间被风“呼”的一吹就开了,浓烈地攀上宫墙, 垂下团锦般的花枝。

“下棋要先认清楚棋盘方位……”

弘晳和弘暄坐在葡萄架下的石桌边,弘暄在教他下棋,说得头头是道, 弘晳听得亮晶晶闪着崇拜的狗狗眼:“大哥,你真厉害。”

弘暄在弘晳的彩虹屁中逐渐迷失,脸红红地讲得更起劲了,添银也站在一旁微微笑。

额林珠和她新来的两个宫女桂竹、菖蒲坐在廊下的微风里,摆了一地的竹篾竹条,还有刚画好的绢纸蝴蝶, 笔墨淋漓未干,用镇纸压着晾晒, 等着纸鸢的骨绑好了, 就能趁着今儿吹个不停的东风, 放起纸鸢来了。

小太监们拿着扫帚沙沙地扫着院子里的尘埃和落叶,就像每一个她在宫里普通至极的平常日子一般,半日就消磨过去了。

直到太子爷忽然领着个太医进来了, 程婉蕴坐在花丛里疑惑地探出头。

“阿婉。”胤礽止了脚步, 对她招招手, “进来屋子里。”

“怎么了?”程婉蕴起来洗了手,松了袖子, 瞧了眼太子爷的神色,觉着似乎有些焦灼,她目光缓缓移到那白发苍苍的老太医身上,觉得他也是满脸茫然。

等坐在炕上,胤礽才解释道:“太子妃刚诊出有孕,阙院正医术高明,我便想着既然请了人来,便顺道让你也请个平安脉。”

“哦……”程婉蕴乖乖伸出手腕来,大概是好不容易挂一次专家号,不要浪费?

然后她忽然反应过来——太子妃有孕了啊!

她第一反应没别的,这是理所应当的事啊,太子妃进门都一年多了,再不开怀估计康熙也要有意见了。对于太子爷的嫡子,只怕康熙比太子这个当事人还更期盼。

虽说太子爷大婚后,只有头三个月日日歇在太子妃屋里,但后头也不曾多么冷落她,就算忙起来,每个月初一十五也是必定要歇在太子妃屋里的,这是对她身为嫡福晋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