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东宫福妾(清穿)(14)

作者: 南风不尽 阅读记录

“是!”

“全军渡河!”

戈洛文听了翻译后立即变脸,笑着直道误会。

随后宣布要休会。

索额图也趁机脱身,将葛尓丹已入侵喀尔喀蒙古的消息八百里加急传回京师。他神色无比凝重,只怕京城里都还不知此事。

谁也无法想到葛尓丹的动作这么快。

而在此时,戈洛文离开时回头一看,大清使团的翻译是两个外国人,他起了行贿的心思,希望翻译在谈判文书上动手脚,但没想到徐日升与张诚死活不敢收俄人礼物,再三拒绝。

戈洛文一计不成便又生一计。他们忽然转变了先前强硬的态度,向大清使团抛出了橄榄枝,愿给索额图赔罪,设宴款待。

胤礽是眼睁睁看着索额图走入陷阱的。

第12章 图谋

索额图去赴宴了。

这回戈洛文十分谦逊、言语晏晏,与之前那傲慢无礼的模样全然不同,索额图认为他们惧怕大清陈兵对岸,终于知道服软了,便也拿出诚意来与鄂使对饮畅谈,却不慎被套出了和谈的最后底线——以尼布楚为界。

这是康熙的最后底线,自然是最不得已时才能采取的最后方案,怎能在鄂使的真实意图都还不明了时和盘托出?

胤礽梦到此急得想冲过去捂住索额图的嘴,动弹不得。

第三日谈判,迎来的便是出尔反尔、气势汹汹的鄂国使臣。

谈判自此深陷泥沼,愈发被动,索额图自知闯下大祸,将和谈事宜交由徐日升、张诚斡旋,自己一个人躲在军帐里给康熙边哭边写请罪折子。

最终,历经十六日,恰逢尼布楚农奴□□的推动下,大清以丢掉额尔古纳河、喀尔喀蒙古及贝加尔湖以东的全部土地,与沙鄂换来和平关系。

一回到京城,索额图连家门都没进,就跟着传旨太监到乾清宫见驾,刚进大殿,他自觉脱了顶戴花翎,垂头跪好。

然后就被康熙拿茶杯砸了满头茶汤。

明珠就站在一旁摇着扇子,听哐当一声,都替他疼了一下。

胤礽梦到这也只剩叹息。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做一个如此真实、前后照应的梦。

他在梦里甚至都知道自己在做梦。

可是如今不是才三月末么,今儿在皇阿玛那儿还在吵是否要与沙鄂和谈,并未确定议和人选,他怎么会梦见下个月的事儿?

而且这是一场失败至极的和谈,竟让了这么多土地给沙鄂,胤礽想起了额尔古纳河——那有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原,空旷安静得像是神明游牧之地,水静静流淌,野鸭与灰鹤乘风而上,牧人纵马驰骋,抬臂吹响呼哨,鹰隼便破空而来……

额尔古纳河……可是他们女真族的“母亲河”啊!

胤礽都有种说不出来的憋屈和气闷,更别提康熙了。

他看着康熙对着索额图痛骂了一个时辰,连赫舍里皇后都搬了出来:“你怎么连你姐姐半点的聪慧灵敏都没学到?”

胤礽听了都臊得慌。

随即,他的心底蔓延起了疑惑——这梦好长。

仿佛为了印证他所思所想,他嗅到了一阵若有若无的茶香,夹杂了果子的味道。谁在煮茶?仿佛还有人在哼一首小调。

他好像在哪儿听过。

是了,这“天青色等烟雨……”是程格格在哼家乡小曲呢吧?

然后他便猝不及防地醒了过来。

既没有诡计多端的鄂国使臣,也没有无边无际的漠北。

他还窝在那摇晃的躺椅上,向窗外望去,黄昏已洒落长长宫巷,朱墙红瓦笼上了一层朦胧的橘色,乌鸦飞过琉璃瓦顶,站在粗使太监点灯用的长竹竿上梳着羽毛。

快点灯了啊……

胤礽这才察觉自己似乎睡了很久很久。

转过头,程格格还没发觉他醒了,盘腿坐在蒲团上,一边饮茶一边看话本子,手边放着宫女们剥好的松子、果脯,她很小声地哼唱,好不惬意。

胤礽就这么静静地望着她,只觉周遭静谧非常。

程婉蕴是到:“月色被打捞起……”才发现太子已经醒来,并且饶有兴致地支着下巴不知听了多久。

“你很喜欢这首曲子。”太子语气笃定。

她已经不会像头一次被抓包时那么慌乱了,淡定点点头,正要解释自己其实五音不大全只会这一首歌(倒是实情),忽然又听太子说:“这曲子是谱得不错,只是这词却写得很有些露骨,往后只在我面前唱唱倒便罢了。”

程婉蕴:“……”绝美中国风,你个清朝人不懂!

她微笑表示受教了,且在他坚持下,答应日后只唱给他一个人听。

眼见着晚膳时分了,太子却还霸占着她的躺椅,随手拿过她看了一半的话本子翻阅,半点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程婉蕴暗暗着急,说好的等会还要出门呢?

说曹操曹操到,何保忠进来了,回禀道:“太子爷您醒了,万岁爷特意嘱咐您不必跑一趟,皇贵妃娘娘方才已转危为安,但还需静养着,不便打搅,也省得您过了病气。”

佟佳皇贵妃久病多年,大伙儿都时时刻刻提着心,心里也预备着景仁宫恐怕挨不过今年了。若真有那一刻……报丧的钟声早就响了,怎么会由他一觉睡到傍晚,因此必定是从鬼门关里抢回了一条命。

虽料到了,但胤礽听着这消息还是松了口气。

“那便在这儿用膳吧。”胤礽心情好了起来,顺手又拿起她的杯子喝了一口,“你这茶不错,唉?你怎么没给我倒茶?”

程婉蕴:“……”

这躺椅她八成是享受不上了。

#

另一边,东厢房,李氏独自坐在窗前抚琴。

未出阁前,她也素有才女之名,只是如今谁又还记得呢?

金嬷嬷端着药送外头进来,见李氏衣袖下露出的一截瘦得骨节突出的手,忍不住鼻头一酸。李氏见她来了,便停下手,撑着桌案想站起来。

春涧连忙来扶,李氏骤然起身却还是引起一阵头晕,胸闷得喘不过气,险些将早些时候用的素粥都吐了出来。

“快,快拿水来。”金嬷嬷放下药碗,急得跳脚。

李氏说不出来话,艰难地摆摆手,好不容易才顺下一口气,喘着道:“别忙了,姆妈,我想去外头坐会儿。”

金嬷嬷像哄孩子似的:“外头风大,还是在屋里吃了药歪一歪才好。”

李氏摇摇头:“太闷了些。”顿了顿又问,“太子爷可是还没回宫?你差人去前面问问,都在乾清宫住了好些日子了,可要给殿下送些日常起居的东西去?可别叫万岁爷怪罪殿下身边的人伺候得不周到。”

金嬷嬷想起方才小太监递进来的话,真是生生梗在喉头吐不出又咽不下,竟头一回大逆不道对太子生出了怨怪之情,仔细搀着李氏道:“您只管多惦记惦记自己,也不会将自个作践成这样了。”

李氏闻言神色凄然:“我何时作践自己了?不过是那我没缘的孩子给我留下的教训……太医不也说了,这毛病急不得,只能这么苟延残喘地养着……姆妈,我再不甘心,也只能从此都绝了念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