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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中(104)+番外

可是这……

徐京墨看着桌上萧谙送来的五颜六色的菌子,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虽说徼城地处西南,盛产各类菌子,可是这菌子哪里是能乱吃的——有些毒性能毒倒一头牛,有些还必须炒到时候,彻彻底底熟透了才算去了毒性,因此这类需要厨艺的东西,他和乌舟都默契地不会买回家里。

这时候,乌舟也从外头回来了,打眼就瞧见了那堆菌子,他嘴角抽了两下,一把抱起来朝着东厨走去,大声道:“这看起来就毒性旺盛,我煮熟了喂狗去吧!”

在早市上精心挑选了一个时辰菌子·蹲在屋顶听墙角·大衍皇帝·萧谙:……

于是送礼之事不了了之。

徼城人生性豁达,极擅歌舞,到了夏日的夜晚,徼城的男女绝对不会闲下来的,各大酒楼都在招揽生意,一个赛一个的花样百出,颇有几分不夜城的感觉。

徐京墨很喜欢徼城的风土人情,因此在这里停留的时间也最久,这下要离开了,他难免生出几分不舍。他特意挑了个日子,又去了一趟徼城最负盛名的酒楼,向酒楼中人一一告别。

他生得一副好颜色,举手投足间风雅潇洒,又不像某些客人那般动手动脚,因此酒楼中但凡与徐京墨有过接触的乐姬和舞娘,都对徐京墨印象深刻,很多姑娘都喜欢他。

乍一听闻徐京墨要离开的消息,不少人都感到很惊讶,纷纷追问起缘由,徐京墨三言两语敷衍过去,只与她们尽情饮酒,极尽娱事。

徐京墨酒量不错,可也挡不住这么多人灌他一个,很快就酒意上涌,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再加上自从离京后,他又开始喝抑制信香的方子,这方子原本就和酒对冲,他喝酒又不加节制,此时就连信香都隐隐有外溢的征兆。

有人看出了他不大对劲,想去拨弄徐京墨时,忽然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拦住了。

“人,我先带回去了。”青年面容冷峻,周身气场威严而不可冒犯,“诸位继续。”

他说着,就将徐京墨一把背到身上,双手向后搂抱住徐京墨的腿弯,将人牢牢地护在了身后,在众人好奇、惊讶的目光中一步步向外走去。

酒楼的姑娘们从未见过这位年轻的公子,可此时竟也无人敢置喙,不知为何,她们隐隐感觉到这位来接徐京墨的贵人,并非是她们可以拦下的。

萧谙将酒楼的喧闹抛至身后,缓缓迈入了一片潮热的夜风之中。徐京墨安安静静地待在他的背后,双臂从他的脖颈旁软软垂下来,整个人软软地挂在了萧谙的背上,这久违的亲密让萧谙心跳如擂,几乎落下泪来。

“哥哥。”萧谙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见没人回应,他才敢继续往下说:“哥哥,我很想你……这些日子以来,我也想通了,你还爱不爱我,和我要继续爱你这件事无关。有时候,喜欢也可以是一个人的事情,对不对?”

他尝试将头向右偏了偏,正好碰到那人搁在他右肩上的头,不由露出个清浅的笑容。

“我不奢望你还爱我,但我要亲眼确定你的安好后才会离开。待我回京后,会尽快替你除去后患,此后山高水远,任你逍遥。”

萧谙顿了一顿,又道:“等到我想你的时候,我就偷偷来见你……唉,我既希望你过得好,又怕见到让你过得好的那个人不是我,这么看来,我果真是个自私到极点的人。”

他笑了笑,没再继续说话,只是神情落寞地向前走去,因此也未有察觉到,垂在他身前的手指,微微蜷了起来。

…………

上京,春云楼,今夜春色如旧,美人如云。

可在喧嚣的繁华之后,却藏着一处玄机——原来,春云楼地下酒窖中藏有一处暗门,暗门之后,则是一处足有两层、大到可以容纳上百人的密栈。

这里人来人往,人人身着一身黑衣,面上扣着银制面具,彼此都不知面容。

这些黑衣人的主人,正是春云楼的主人,那位被尊称为鹤老板的男人。这位鹤老板也一身黑色长袍,只不过他的银面具上雕着一只鹤,更加繁复精美,而且,不知道面具上涂了何等颜料,即便是在光线昏暗的地方,也熠熠发光,一眼就能被辨认出来。

鹤老板缓步而行,不久,他走到春云楼最深处的一间密室门外,轻轻笑了一声。

还未进去,屋中便隐隐传来不小的动静,听起来是里面的人不断地试图挣脱,导致铁链一直在叮咣乱响。

大门打开,里面跪坐着一个戴着银面具的男人,他的喉间被扣有一条有碗口粗的铁链,沉得男人脖子不住向前倾去,尽管他不住抠动,也半分也不得解脱。

那链子又故意弄得极短,离墙不过十寸距离,这就使得他必须得跪在地上,伸长了脖子才能够得到摆在面前的食盆,逼得他不得不像狗一样跪在地上舔舐食物和水。

这,就是在刻意地羞辱人了。

男人看见鹤老板,情绪立刻激动起来,沙哑的嗓音含混着,也能听出是在用极其恶毒的词语咒骂。鹤老板捂着耳朵,走到男人面前,毫不留情地一个耳光打了下去——

鹤老板的力道很重,一下就直接打掉了扣在男子脑后的细绳,银质面具应声而落,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面具下,男人的皮肤异常苍白,似乎许久不曾触碰到阳光,隐隐显露出几分病态来。再看其面容,圆眼,圆脸,端是生了张看不出年岁几何的娃娃脸,只是细看之下,着实骇人。

因为这是一张死人的脸!

鹤老板冷笑着掐住了男人的下巴,声音更是寒得厉害:

“季珩,我早告诉过你,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你就算是反悔,也晚了。”

第六十七章 ·失踪

季珩抬起头,冷冷地啐了鹤老板一口,经过长达一年多的折磨,他瘦得已经有些脱了相,少年意气、丰神俊朗这样的形容词都不再与他相关,相反的,他的身上呈现出一种颓败的死气来。

“你怎么敢这么对我……”

季珩眼下有道红痕,是刚刚被打落的银面具剐蹭留下的,除此之外,他额头上还有几道交错的伤疤——那是他上一次试图逃跑被抓回来后,被鹤老板揪着头发,狠狠在桌角磕了数下时留下的。

“季统领——哦不,季统领早就死了,被你和我亲手杀死的,你忘了吗?”

鹤老板的冷笑从面具后传来,“只不过,你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到了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徐京墨不仅还活着,而且还时时刻刻牵动着皇帝的心,我的探子回报,皇帝追他追到了徼城,我看不消几日,他们就要再续旧情,恩爱如初了……”

季珩怒视着面前这个蛇蝎心肠的男人,他咬了咬牙,脖子上的经络都鼓胀起来,显然是动了大怒:“我最后悔的事情不是没能杀了徐京墨,而是没能看清你的面目,与虎谋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