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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面酒肆(422)

随庭被打成一滩死狗模样丢回牢房里时,他看到了隔壁牢房里他所有的亲眷。他努力抬起头看向所有人,没有,没有沈柔章那个贱人的身影。

他被骗了!他居然被骗了!

这叫随庭心里万般地难受,就跟心里有千百只虫子在啃食他的内脏一样,可他百口莫辩,因为李神医确实是他亲自送入宫中的,他以为只要施舍一点父爱就可以笼络住女儿,却没想到……他这个女儿,竟如此之狠!

剑客,江湖人,好一个江湖人啊!

“夫君,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随庭心中暗恨,但他到底还有些人脉,想要试图通过狱卒给别人递消息,可刺杀皇帝啊,这么大的罪名,谁敢趟这浑水啊。

没人敢啊,但这事是老皇帝自己起的头,他当然要煽风点火,他甚至伪造了随庭的信件递到某些人的家里,这已经不是钓鱼执法,而是直接捞鱼执法了。

但不得不说,效果非常好,随庭只是小角色,真正的大鱼很快跳出来,皇城内腥风血雨,老皇帝一手弄权,等到风雨停歇,朝堂经历了一场大清洗,太子也终于坐稳了继承人的位置。

随家作为最开始的引子,当然成为了其中的牺牲者。

随庭被判斩首,家眷虽免了死罪,却被发配边疆,且三代之内不得为官。

当旨意下来时,随家所有人的脸都灰败了。

随夫人根本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恍惚间,她想起了什么,立刻冲到了大儿子逐玉面前:“我的儿,别怕,娘不会让你受苦的。”

这段时间,随逐玉尝尽了苦头,但他心里还是有些希望的,他想哪怕随家倒了,他还有功名,可以继续读书替母亲挣诰命,但今日圣旨下来,直接就断绝了他的所有出路:“娘,我……”

“玉儿,你听娘说,你不是你爹的亲生儿子,你不应该姓随,姓随的去边疆受罪,跟你完全没有关系的,你去找……”

随夫人这话,没有避着其他人,次子随遇安就蹲在旁边,此刻脸上全是震惊,然后他心里的委屈就爆发了:“原来如此,大哥竟是娘和其他男人生的野种!”

他一句话,直接点燃了整个牢房。

随庭的目光简直要吃人一般,他高傲了一辈子,一直认为自己将女人玩弄在股掌之间,沈婷一个名门贵女还不是任凭他作践,在他看来,女人就是不抵用的。

可他没想到,自己会因为轻视女人跌得这么惨!他的好女儿,非但没有死在外面,甚至还假意回家陷害他,而他精挑细选的好夫人,才是个水性杨花的贱人!

“你这个贱人!还有你,你这个野种!”

随庭用最恶毒的语言攻击着枕边人和最疼爱的儿子,可惜随夫人不是曾经的沈婷,她看似柔顺恭敬,却并不逆来顺受:“随庭,你以为你好到哪里去!见一个爱一个,儿子生了一个又一个,但你有好好养过他们吗!你只爱你自己!”

一时之间,牢房里吵得不可开交,随庭气得直接动手掐住了随夫人的脖子,旁边就有人上去劝架,等到狱卒发现,进来拉开他们,随庭已经断气了。

他是被随夫人掐死的,死的时候两只眼睛瞪得巨大,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英明一世,居然死在了他自以为柔顺、可以掌控的女人手里。

随老夫人见到儿子死了,直接晕死过去,这一晕,也再没有醒来。

而随夫人因为杀夫,也没能去成边关,最后是随逐玉带着五个弟弟启程,至于路上之艰辛,那就是后话了。

沈柔章提着悬水剑,看着随府被查抄封门,这才转身离开。

她想,她应该放下了。

随庭已经获得了他的报应,丢弃她的继母也因杀夫而获罪,随家也不复存在,母亲曾经叫她柔顺,可她偏不,她偏要执剑,做这世上最固执的剑客。

沈柔章感觉到手中的悬水剑在渴望一场战斗,而也很巧,她走到了一处荒僻之地,她那位沈家舅舅便在此处等她,而他旁边,站着一位剑客。

是除了熔岩剑和宣华剑外的当今武林剑术第三人,夺殇剑黄台章。

“柔章,你做得不错。”

沈柔章却直接拔剑,眼神锋利得能直接戳死人:“你也配叫我的名字,屈尧屈大师,我猜得没错吧?”

屈尧一愣,随即撕下脸上的易容:“不愧是悬水女侠,可惜现在我的事已经做完了,而你,作为拥有沈家和随家肮脏血脉的集合者,可以请你同我一道共赴黄泉吗?”

第307章 江湖剑雨(完)

夺殇剑黄台章,当今武林为剑发疯第一人,传闻此人出身名刀世家,他却身有反骨,第一次拿起刀时便对其父说:学刀不如习剑。

之后,他就舍弃家族刀法、自逐家门,另拜了师父习剑。他也确实在剑道上很有天分,但传闻此人性情偏激、出剑必见血,若有人能打动他,不拘仁义道德,他都可以为人拔剑、斩杀对手。

很明显,屈尧打动了这位剑道疯子。

黄台章生得高大,眼睛略有些三白眼,蓄着潦草的胡子,看人时稍显阴沉,今日他穿了一身皱皱巴巴的黑衣,衣角还缺了一块布,若不是认得他手中的夺殇剑,沈柔章差点都没认出来这人。

“女人?有些意思,姓屈的,咱们可说好了,我替你杀了她,你为我锻一把剑。”

屈尧点头:"自然,我不会骗你,屠冤剑和凝山剑都在你手里。”凝山剑,就是那把他交给玉侠随舟的宝剑,那是他近些年唯一的作品,确实不够完美,可那已经是如今的他能铸造出的,品质最好的剑了。

他确实骗了黄台章,那又如何,他本就不想活了。

“很好。”黄台章说完,拔剑而起,他看似身形高大,身法却很轻盈,一个起落间便站在了沈柔章的面前,“其实我不杀女人,但你习剑,便算作另外。”

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男人的剑,很强,但沈柔章很兴奋,是那种剑逢敌手的兴奋。或许,她很早就在渴望一场搏命的战斗。

“想杀我?那也得看你够不够格!”

话音落在地上,两人同时出剑,沈柔章的剑就如同水光一般,它可以破水,也可以成为水。世人对于水的印象,一言概之便是利万物而不争,但“不争之物”又如何成为剑意呢,所以悬水剑的水,是从高处贯穿而下的瀑布。

是少有的,可以争锋的水。

剑光破水,便是以快、隐、巧来营造出剑时的压迫感。

而黄台章,他的剑每一道都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杀意,逢出剑必见血的名头并不是说说而已,传闻被夺殇剑刺中时,中剑者会在瞬间被剥夺感知力,夺走临死时的恐惧与悲伤,夺殇剑也因此而得名。

可以说,黄台章是踏着败于他手下的剑客之血一路扬名的,所以哪怕他只排名第三,却是江湖剑客们最不愿意面对的敌手。

一个年轻的后起之秀,一个成名许久的疯子剑客,这样一场战斗若是摆在明面上,必然会叫江湖人纷至沓来,可惜今日,只有屈尧一个观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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