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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错(原名:要用身体吗?)(90)

“露西……”我轻声唤着她。我该说些什么安慰她?告诉她托尼没死?她现在这个状况,听得明白么?

她听懂了,又能怎样?伤也伤过了,痛也痛过了,接下来要怎样?还是要为了那个对自己没有一点爱情的男人付出自己的一切么?

“不要……不要抛下我……我会,我会乖……”她哽咽着,胡乱地说着,语不成言。

我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来安慰她,只能跪在她面前,扳住她的肩膀,要她看我,祈求他能清醒。

“露西,你别这样,啊?露西……”

我的手撑在她肩上,她便靠在我手臂上饮泣,侧脸贴着我的胳膊,温热的泪水浸润我的皮肤:“不要抛下我!我知道我很没用,我没有能力让胡骞予爱上我……可,可是……虽然不是他,我还是录成了那张光碟,还是拆散了他们……我会做的更好,相信我,我不会再心软了,不会再违背你了……别走……别走好不好……”

我想哭,可是哭不出来,眼睛已经干涸,再没有泪水。于是,只能拍着她的背,就像她曾经安慰我那样。

我,除了“对不起”,不知还能再说些什么。

托尼有罪,胡骞予有罪,我有罪。

无辜的,是这个痴狂的女人。站在……爱情的名义下。

而我,也不想再知道那张光碟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骞予即使真的曾为我守身,又能说明什么呢?

****

医生为露西注射了镇静剂。这一次,并不是因为露西又一次试图自杀,而是她哭得太过歇斯底里,看护以为她又发病了。

我跌跌撞撞地从病房里逃出来,靠在墙上,慌乱地扯下包,翻找手机。

可是我怎么找都找不到,只能烦躁地将包里的东西统统倒出来,终于看见手机蹦跶到地上,捡起它,颤抖着拨号码。

电话一接通,对方还未说话,我已迫不及待开口:“叫托尼来看看她!求他来见见她!!”

李牧晨因为我异样的表现而倏地紧绷起声音来:“为零,出什么事了?你说……见谁?嗯?”

我在李牧晨面前可以任由自己发脾气,不顾形象,不需掩饰,此刻,几乎是在对他吼:“要他立刻来见露西,否则我就把他还活着的事情告诉全世界!”

“……”

我近乎求助地呼唤他的名字,“李牧晨,帮我问问他,露西为他而疯,他却为什么连过来见她一面都不愿意?”李牧晨重重叹气:“我现在在环球总公司,没跟托尼在一块。”

“那他什么时候能‘抽空’过来看看露西?”

“抽空”二字,我说得极重,鄙夷的语气。可是身处病房门外的我,却只是个连站立都没有力气的软弱样子。对于我的无理取闹,李牧晨近乎于劝哄:“为零,别这么任性好不好?你要知道,不止那个女人痛苦,你爸爸他……”他噤声片刻,改口道,“……托尼他也很痛苦。”

光可鉴人的地面,反射出我失魂落魄的模样,我看着这样的自己,听着李牧晨无奈的声音,再说不出话来。

双方都沉默着,最后,李牧晨小心翼翼着问:“为零,还有事吗?我现在还在开会。”

我胡乱揉着太阳穴,“抱歉,我刚才有些失控。没事了,你去忙吧。”

说完,我要挂电话,李牧晨却又开口:“有空的话来环球一趟吧!你现在也算是环球的拥有者,适当时机露个面,行么?”

我无声地点点头,也不管听筒那方的他听不见我的回答,匆忙挂机。

我手扶着墙壁,慢腾腾站起来,可是双脚没有一点力气,一会儿便又跌坐了回去。

病房门未紧闭,我隐约可以听见露西的哭声,细如蚊鸣,却如针尖麦芒,一点一点扎进我的心中。

这时,有护士经过,见我怎么试着站不起来都不得成功,热心地过来扶起我。

我终于重新挺直腰杆站起来,“谢谢……”

她看看我,脸上挂着白衣天使的笑:“林小姐,怎么就你一个人啊?”

我不知她竟然认得我,有些吃惊,同时,又有些伤感。我来了这么多次,连护士都已认得我,露西却始终当我是陌生人。

我微笑:“我一个人来的。”

她眉心蹙起,似乎很疑惑:“就在刚才,楼梯转角的地方,我还见到了胡先生呢!他不是和你一同来看望他太太的么?”

我心里立即筑起一道防备:“什么时候?”

“5分钟前吧!”闻言,我呼吸立即一窒:如果胡骞予听到了我和李牧晨的电话,那……

不!——我抚着跳动不安的胸口,无声地安慰自己——不会这么巧!

护士似乎还有话要说,我打断她:“抱歉,我有事先走了……”

说完,我快步离开。

没走几步,手机震起来,我以为是李牧晨,正要掐线,却蓦地看清来电显示跳动着的“胡骞予”字样。

我无意识地停下了脚步,紧张与愕然在脑子里叫嚣,我缓缓接听。

弱弱一句:“喂?”“刚刚你在跟谁通话?这么长时间……”

我浑身一瑟,咬咬唇,对他的疑问不置可否,转而问:“你现在在哪儿?”

“疗养院的停车场。”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你去……看露西了?”

他语气无异:“本来准备去看看的,但临时接到个公务电话,现在准备回恒盛。你在哪儿?”

“……”他肯定以为我不想回答,自行跳过这个问题,只听他清了清嗓子,安静了一会儿后才继续道:“我已经答应考虑你的建议了,所以……晚上记得回家。”

思及自己从托尼那儿要来的一个月时间,我不得不急着性子追问:“你确实是答应了,可你要考虑多久?”

胡骞予沉默了。

“本月月底?”我试探地提出。

胡骞予与我同时开口:“月底……这个月月底,我给你最后答案。”

他话音刚落,不给我任何机会再追问,立即结束了通话。

******

我静候着月底的到来。胡骞予的答案,我的去留,托尼的决定,统统在月底揭晓答案。

李牧晨要我回环球主持董事局,我婉言拒绝了。

在我看来,李牧晨比我更适合掌管环球。

我之前在香港环球所做的很多业务决策,此刻回过头去看,实在是太过激进,丝毫没给公司留后路。而李牧晨不同,他熟悉新加坡国内的资本运作手段,当初在恒盛时,便已经对亚洲市场了若指掌,他也已熟悉了环球薄弱所在——欧洲地区的商业运作。

他才是真正适合做上位者的人。

我也和托尼见了面。

就如李牧晨所说,与露西相比,托尼现在也并不好受。只是,一个痛彻的是心扉,另一个,痛在残疾的身体。

托尼目前正在接受物理治疗,他倔强地做着高强度的腿部恢复训练,这个男人,从来是成功者,人生字典里也似乎从没有“服输”二字。如今他没了双腿,也相信自己能在最快时间内适应用假肢站立。

他的确痛苦,但是,他强大的意志支撑着他,他不会倒下。而露西,在噩耗袭来时,直接选择用精神失常来保护自己。

我见托尼,只为告诉他,这个月月底,只要胡骞予肯把他手头的股份转让给我,他就不能再动胡骞予一分一毫。

我这么说的时候,托尼正伏在支步器械上,大汗淋漓地试图走完不过5米的路。

他大汗淋漓,艰辛万分,可他苍白的脸上,却是一贯的残酷的笑:“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唾手可得的商业帝国?胡骞予没那么愚蠢。”

我不想再跟他吵,尽量心平气和:“所以,如果他做到了,你就不能再害他。”

他斩钉截铁:“他不可能做到。除非……”

“除非什么?”托尼没有立即回答我。他双臂分别勾在支步器两边金属杆上,终于,艰难地走出了一步。他对此颇为满意,这才气喘吁吁地继续道:“除非你告诉了他,我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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