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允还没走,孤身坐在沙发上盯着墙角的拖布和水桶思考人生。
听到声音,他火速回头,看到安桐的那张脸,小小地惊艳了一把。
难怪能让容九如此挂心。
这年头,忧郁美人可不多见啊。
江允眯了眯眸,站起身问道:“烧退了吗?”
“已经退了,谢谢江医生。”这话是凌琪说的。
江允冷笑。
他说什么来着,有事喊小江,没事就喊江医生,卸磨杀驴的典范。
这边,安桐没见过江允,听到凌琪的称呼,便微笑着对他点头示意,“江医生,今天麻烦您了。”
江允被忧郁美人安抚了一句,好脾气地摆手,“应该的,别客气。”
然后,安桐从兜里摸出手机,问他多少钱,要付出诊费。
凌琪:“……”
江允:“……”
好在,会后归来的程风出现在客厅里,打破了安桐要付费的僵局,“哎,九爷呢?”
凌琪说在隔壁主宅。
不多时,江允给安桐留了两盒感冒胶囊,又看了她好几眼,在凌琪的催促下一头雾水地离开了云巅。
……
同一时间,程风走进主宅客厅,对容慎汇报了股东大会的基本情况。
末了,他又插了一句,“九爷,我刚去了趟洋楼,安小姐已经醒了。”
“叫夫人。”李管家拍了下他的肩膀,纠正完又望着男人,“我把清粥和鸡蛋羹给夫人送过去吧?”
此时,男人摆弄着棋盘上的黑子,沉声应允。
程风目送着老李,待他出了门,回眸问道:“九爷,元凯说,咱们要……提前搬去湛州?”
“嗯,下周过去。”
程风明显心有顾虑,犹豫着说道:“别的没问题,但元凯跟我说,就算别墅材料都是环保级别,最好也要空置一段时间散散味,你们现在就住进去,万一……”
容慎随手将棋子丢进棋盒,抚平西裤久坐的褶皱,低声道:“告诉元凯按原定计划通风散味,我和小安另有去处。”
程风微怔。
明明不久前元凯和他说,九爷要提前和小安入住香樟公寓。
这才几个小时的时间,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至于湛州其他的去处……程风暂时猜不到,因为九爷能去的地方太多了。
……
另一边,安桐病了一场,最大的收获应该是结交了凌琪这个可爱的姑娘。
安桐吃完李管家送来的清粥和鸡蛋羹,吸着鼻子问道:“容医生还在家?”
“在呢吧。”凌琪双手托腮,可爱而不自知地歪了下头,“夫人要去当面致谢吗?”
她开了句玩笑,惹的安桐不自在地扯唇,“你叫我的名字就行。”
凌琪煞有介事地反驳,“不行喔,我直呼其名,老板会扣我工资的。”
安桐抿着嘴没说话,思绪却渐渐飘远。
她已经知道早晨在客厅里发烧昏睡,是容医生抱她回房的。
这段记忆虽是空白,但安桐还是有点别扭,也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凌琪说,容医生本来已经出门了,听说她发烧,又中途赶了回来。
安桐不爱给人添麻烦,可说来说去,她似乎一直在麻烦容医生。
一声叹息溢出嘴角,安桐拢了拢身前的小毯子,“我去趟隔壁。”
凌琪偷笑,想说陪她一起,玄关外的屋门恰好传来了动静。
两人同时侧目,就见容慎挺拔修长的身躯缓缓步入了客厅。
安桐表情还算自然,微微弯唇,鼻音浓重地闷声唤他:“容医生。”
“感觉怎么样?”男人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语调不疾不徐,是悦耳的磁性。
第54章 :局促
安桐望着容慎雅致的风姿和满怀关切的眼神,心口一暖,淡淡道:“刚吃过药,已经没事了。”
此时,凌琪已不着痕迹地退出了客厅。
男人缓缓入座,低沉的嗓音夹着说教的意味:“这么大的人,怎么还不会照顾自己?”
安桐右手摸着左手的骨节,情绪低落地垂眸,道:“我以后会注意。”
哪怕她没有多言,容慎仍看出了她潜在的自责和懊恼。
男人的轮廓柔和了几分,眼里也浮现出浅浅的笑意,“不是责怪你,生病难受的始终是自己,平时仔细些,总好过自己受罪。”
安桐怏怏地点头,状态依旧很低迷。
她厌恶生病这件事,却往往无能为力。
好像除了给身边人制造麻烦和负担,她没有任何用处。
半晌无话,客厅里蔓延着压抑的沉寂。
“咔哒”一声,打火机的声音响起,茶香味的烟雾自容慎口中溢出,“最近得空就收拾收拾要带的行李,过了这周就动身去湛州。”
安桐抬眸,注视着男人温润如初的眉眼,沉闷地应答:“好。”
容慎抽着烟,俊脸隔着稀疏的白雾有些朦胧不真切。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投放在安桐身上的注意力似乎越来越多。
多到让人为之心惊的地步。
男人别开视线,从容地走到落地窗附近,似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安,不要总认为自己在添麻烦,愿意帮你的人,从来都不会觉得你是麻烦,明白吗?”
精锐如容慎,自然看得出安桐内心的真实想法。
她有心病困扰,又因家庭原因被迫独立自强,可说到底也不过才二十出头。
情感患者的情绪复杂多变,若不好好引导,只会让她的病情雪上加霜。
然而,就这么一句简简单单的开解,安桐默不作声地搂过抱枕,把整张脸埋了进去。
男人迟迟没听到回应,侧目一瞥,登时拧起了眉心。
小姑娘像个鸵鸟似的埋头在抱枕里,瘦削的肩膀微微缩着,看起来脆弱的不行。
哭了?
容慎随手掐了烟,踱回到她的身畔坐下,低沉的嗓音透着稳重的力量,“事事亲力亲为固然是好,但总有力不从心的时候。你对自己要求太高,思虑过重,只会徒增烦恼。”
男人不厌其烦地宽慰着安桐。
方方面面,周到又理性。
大概过了三分钟,小鸵鸟从抱枕里抬起头,闷声闷气地问了句,“我能把台式电脑搬去湛州吗?”
容慎满腔的人生哲理还在蓄势待发,却不料小姑娘陡地转移了话题。
男人偏头,睨着近在咫尺的女孩,唇边扬起了内敛的笑弧,“想带什么都可以。这么半天,一直在考虑这件事?”
“也没有。”安桐拨开眼角的发丝,余光偷觑着容慎,“你说搬去湛州,我才开始想的。”
男人要笑不笑地靠向椅背,也就是说,方才长篇大论的开解和引导,她一句都没听?
容慎慵懒地叠起长腿,语调含笑地戏谑,“看来,我刚说的话,是在对牛弹琴。”
标准的陈述句。
安桐略窘地闪了闪神,“怎么会,我都听进去了。”
她只是不想把自己的负面情绪带给容医生,让他跟着操心,所以才故意岔开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