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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命热恋(173)

“妙栖法师,他……”安桐双手绷在身侧,问完这句话,声如蚊蚋地试探:“能不能麻烦师傅帮忙转告,我想和他见一面,还有……我先生。”

僧人罕见地惊讶了一瞬,朝着容慎微微颔首,随即为难地道:“妙栖法师今日不在殿内,小施主不妨改天再来。”

安桐眼里的光暗了下去,喃喃自语般,“他还是不见我么……”

这僧人每次都负责接待安桐,自然知晓这三年来她给大瑞寺的功德箱捐赠了多少钱财。

也正是她所捐赠的这些身外之物,使得近几年寺内的生活不至于太艰苦。

是以,瞧见安桐颓靡的状态,一时于心不忍,何况出家人素来慈悲心肠,犹豫了几秒,直言不讳道:“小施主,妙栖法师于上月底住院了,目前术后恢复良好,不日就会归来,小施主可中旬再来。”

……

不到十分钟,安桐和容慎走出大瑞寺。

站在车旁抽烟的程风看出了什么,赶忙掐了烟,上前问道:“九爷,完事了?”

他还以为这俩人怎么也得在里面朝上一段经文或者跟老和尚谈会儿经论会儿道呢。

容慎揽着安桐进了车厢,没让她自己坐,而是将她抱到了自己的腿上。

“去香江卫生医院。”

程风一愣,确定自己没听错,立即开车往山下折返。

香江卫生医院,连二甲都算不上的医院,前身是个周边乡镇的卫生所,医疗水平和医院条件可想而知,距离贝南山倒是不远,也不知道是谁住在了这里。

这边程风还在心里犯嘀咕,而容慎早已猜出了大概。

妙栖法师,妙……栖……

安桐母亲叫谢妙华,弟弟名唤安栖,而这位法师的字号似乎在预示着什么。

此时,容慎圈进怀里的安桐,时刻注意着她的情绪变化。

那句话——他还是不想见我,也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男人挑起她的下颚,迫使两人四目相对,“安桐,看着我。”

他直呼其名,语气郑重严肃。

安桐黯淡无光的眸子渐渐恢复了些许的神采,什么都没说,搂着他的脖子把脸埋了进去,“我上一次见到爸爸,他还很健康。”

妙栖法师,果然是安桐的父亲,安襄怀。

确定了心中的猜测,容慎无声喟叹,低声宽慰,“寺院饮食清淡,患有胆结石属正常现象,这类微创手术,不会影响以后的正常生活,不必过于担心,嗯?”

安桐在男人肩膀闷头趴了会,再抬头,情绪平稳了少许,“你怎么不问我?”

“你若想说,我听着。”男人拇指摩挲着她的脸颊,深邃暗涌的黑眸目不转睛地锁着女孩,不放过任何细微变化。

即便他自诩运筹帷幄,算无遗策,也委实没料到安襄怀居然大隐隐于寺。

上次陪安桐去过的圣祭堂,那位徐老的旁敲侧击言犹在耳。

估计他们同样想不到,家中剧变后,安襄怀竟会在寺庙出了家。

安桐静了几秒,最后只说了句:“我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剃度那天……”

……

香江卫生医院。

正如程风所想的那般,医疗水平和科室条件与三甲医院无法比拟。

住院部只有一栋颇具年头的四层楼。

几人走楼梯来到三层的肝胆外科,据寺庙的僧人告知,安襄怀住在最里面的三人间。

安桐从抵达医院开始,就一言不发。

浑身紧绷的宛如拉到极致的弓,脸色微白,却脚步铿锵。

绕过楼梯的拐角,眼看就要来到走廊最里侧的病房,那扇陈旧的木门突然打开,一名身穿病号服的中年光头男人拎着医院水壶走了出来。

他似乎要去打水,走路的速度缓慢,微微低头,露出了头顶的六道戒疤。

安桐一下就顿住了脚步,张着嘴,还未开口,已经涕泪纵横。

第185章 :惩罚

中年男人显然也察觉到了前方挡住去路的人影,抬起头的瞬间,目光有片刻的恍惚。

相隔几米的距离,却像是打破了岁月的壁垒,时间被拉的无比漫长。

“爸……”

安桐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容慎从没见过她如此强烈的情绪波动,无论是曾经的情感剥离症状,亦或是趴在他肩头痛哭的那一夜,都没有此刻那般隐忍到极致来得浓烈。

悲喜交加,百感交集。

良久,中年男人举起右臂在胸前单手立掌,朝着几人行了个佛礼,“你来了。”

平波不惊的一句话,好似他们不是血脉相连的亲人。

可若真是六根清净,四大皆空,不会喊不出一声“女施主”。

安桐没敢上前,怕冲撞,更怕唐突。

他们是父女,但中间隔了一千多个日夜的空白,如今连身份也隔着佛门教规。

安襄怀站在原地,视野中是容慎搂着安桐纳入怀里的场面。

哪怕常年抄经念佛,自诩佛门高僧,他眉心还是几不可察地皱了起来。

容慎隔空与安襄怀对视,偏头之际,对程风低声吩咐,“去安排个单间病房。”

这期间,安桐静静地伏在男人怀里,一动不动。

大概这样的相遇令人所有人措手不及,包括容慎,见到安襄怀的刹那,冷峻的气场不受控制地散发在走廊四周。

源自于安襄怀对安桐的客套和怠慢。

若说他真的毫无为人父的慈爱,倒也不尽然。

至少在当下这一刻,安襄怀拎着水壶的手指在不断用力,过于沉静的眉眼毫不回避地直视着容慎怀抱佳人的动作。

程风回来的很快,卫生医院条件相对落后,来这里看病的病人也大多手头拮据。

鲜少有人愿意浪费救命钱来住单人病房。

“难得遇见,还请妙栖师傅借一步说话。”

容慎的态度尚算客气,但无声且蕴含压迫感的气场却毫不收敛。

安襄怀喟叹着点头,将水壶放到走廊窗台上,便跟着容慎等人去了另一侧的单人病房。

单人病房的条件也不算好,一张病床,床头柜摆着水壶等用品,墙角放着褪了色的长沙发。

容慎揽着安桐坐在了沙发上,放开她时,瞳孔轻微收缩。

小姑娘眼神空洞,目光涣散,这副样子几个月都没有再出现过。

除了容慎,程风和安襄怀都只以为她是因为难过而不声不响。

安襄怀走到窗边,几缕阳光落在他身上,哪怕他的身高同样超过了一八零,常年吃斋念佛,身形仍显单薄。

容慎摸了下安桐的脑袋,见她没反应,回眸递给程风一个眼神,让他去门外等着。

病房里,气氛静谧的针落可闻。

“是素全师傅告诉你们我在这里的?”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安襄怀。

容慎自斜后方打量着这位令人出乎意料的岳父,即便潜心修佛多年,他身上的上位者气息依旧浓郁。

一个人的气度和风范不会因为时间和地点而发生太大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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