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半欢半爱(9)+番外

有爸爸,有周程,没有徐子青……的过去。

“这时候走神很危险。”突然有声音响起。

炎凉猛地一怔,拉紧缰绳。原来这时候蒋彧南已经在她身旁了。

他的马比她的略矮一些,两个人此时得以目光平视。炎凉本想调转马头往另一方向去,毕竟之前的种种教训教会她,躲开这个男人才是最安全的。

可最终还是意气占了上风:“我还以为蒋总很厉害,怎么还需要驯马师帮你牵着缰绳?”

蒋彧南笑笑:“没办法,我刚拿下徐氏CEO这份好差事,还没穷奢极欲一番,还不想像某个可怜人一样,差点把小命断送在你手里。”

难得的调笑,炎凉却笑不出,立即警醒,语气也冷硬了:“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还是那样淡淡的笑,接过驯马师手里的缰绳,示意驯马师可以离开了:“要不这样?我从这儿到那的纪录是一分钟,”蒋彧南潇洒地扬鞭指向马场尽头,“跟我比一场,你比我先到,我就告诉你,我这话是什么意思。”

蒋彧南顿了顿,竖起一指,两指,三指——

“啪”的一声,鞭子抽在马身上,马匹的那一声嘶叫传得老远,下一刻炎凉已看见蒋彧南飞驰而出。

炎凉一咬牙,也夹紧马肚子,挥鞭跟上。

风刮得眼睛都疼了,而就在这短短一分钟,炎凉脑子里掠过无数画面。

徐子青被大人从外面接回来的第一年,看到她骑马的照片,十分羡慕,又仗着受宠,硬是把她的马要了去。那匹马是炎凉许久之前生日,徐晋夫送她的礼物,送出去的礼物都能收回再转送,现在想来,炎凉仍觉得讽刺。

炎凉的马认生,徐子青第一次试马,就被直接甩下了马背,那匹马尚属幼年并不高大,徐子青摔得并不重,但险些被马蹄踢至重伤,当时炎凉好不容易爬上马背,在拉缰绳的那一瞬间,炎凉记得自己是犹豫的。

心里有个歹毒想法在滋生:不如就任由她被踢死了吧……

炎凉最终还是紧紧拉住了缰绳,没有酿成大祸。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被徐晋夫关了一个星期的禁闭。一个星期后炎凉被允许出房门,才得知她的马已经被徐子青那几个愤怒的亲戚给放了血。

炎凉还记得自己冲到马场,找了不知多久,终于在马槽附近找到那没被冲洗干净的血迹。

或许那一刻她的父亲也在她心里彻底死去了。

“嘘——!”尖锐的口哨声。

炎凉的回忆被狠狠撕开,被逼回到现实的那一刻,她看见蒋彧南慌张的脸。

蒋彧南这号人物也会慌张?

她不可思议的笑容刚漾出,就发现自己已经大难临头,她的马已经失控地越过栅栏,往马场外飞奔而去。

猛地一阵巨大颠簸,炎凉心脏都颤得发疼了,她赶紧拉缰绳,手心转眼就被勒的破皮,可仍止不住马匹朝那片撑着凉伞的休息区狂奔而去的势头。

因为耳边刮着迅猛的风声,她听不见身后越拉越近的马蹄声,直到熟悉的声音以怒喝的方式贯穿她的耳膜:“把缰绳尽力往右拉!!”

炎凉回头看,被纷乱的发丝所干扰的视线中,是蒋彧南一派冷峻的脸。

这个男人的目光有种诡异的逼人清醒的作用,炎凉终于静下神志,用尽力气把缰绳往右扯,马匹被勒得调转方向,朝右边堆着干草的仓库飞奔。

蒋彧南则是一路紧随,两匹马几乎齐头并进,眼看马匹要冲上仓库的栏缘,炎凉都看不清他做了什么,只感觉到他也握住了她的缰绳,然后便是马匹嘶叫的声音——

炎凉的马倒在了地上。

炎凉滚落在草堆上,然后才摔在地上。

虽已有草堆缓冲,炎凉仍是痛的止不住尖叫一声。

蒋彧南走到身边时,炎凉先看到的是他的鞋尖。

她抬起脸来看他,脸色已惨白。

背光里,男人的面孔都是暗的,又因炎凉痛的视线模糊,以至于炎凉在这一刻快要出现幻觉,觉得此时蒋彧南看着她的样子,像极了当年看着马下的徐子青的她——

在心慈手软与歹毒恶念间徘徊的她。

片刻之后的炎凉已经趴在了蒋彧南背上。

一路狼藉,他背着她往回走。

“真沉啊,不愧是小狮子。”

“我……”

“你再呛声,我可不背你了。”

“……”

“乖。”

炎凉心中默默说,她不是怕他,只是没力气跟他计较。

脑袋一耷拉,下巴就搁上了他的肩头。

就当他是她此刻唯一的依靠吧……炎凉环在他颈项上的双臂不由自主地收紧,再收紧,整个胸口都贴在这个男人坚实的背脊上。

蒋彧南猛地一停脚步。

“怎么了?”

蒋彧南重新迈步:“没事。”

或许是因为贴的太紧了——

“噗通!”

“噗通!”

谁的心动的声音?

藏在坚硬骨骼下的柔软跳动……

☆、第 8 章

出个差竟然把腿摔断了,炎凉觉得这事若传出去绝对会是个笑话,母亲来电问她近况,她虽然正坐在病床上,还未完成包扎,却只能咬牙忍痛,跟母亲打马虎眼:“一切都挺好的。”

“家里的情况可一点都不好。”炎母似有一肚子苦水,当即忍不住倾涌而出。

包扎引出的丝丝痛意令炎凉不能集中精神,她只好请护士先停一停,定了定神,问:“怎么了?”

炎母语气焦虑:“你爸不是一直想把子青和周程送做堆么?结果子青今天明确跟你爸表示了,她不会和周程结婚。要知道她之前可一直拿不想这么早结婚这个理由搪塞大伙的,如今这么一表态,看来是心意已定。”

这倒不像是徐子青的行事作风了,明明她玩欲纵故擒这招玩得十分得心应手的,这样表明立场明确拒绝,岂不是要让父亲和周程双双失望?

炎凉倒觉得这样很好,几乎要为此窃喜了,无奈不能在母亲面前表现出来,尽量带着担忧问:“然后呢?”

“还能有什么然后,你爸急了呗。”

“哦。”

炎母对这女儿无所谓的态度甚有不满:“你怎么一点都不急?”

炎凉倒是纳闷了:“我急什么?又不是我被逼婚。”

炎母无奈叹气,苦口婆心地提点道:“周程虽然有能力,但始终是个司机的儿子,你爸想提拔他,最多也就提拔到总经理的位置,成不了大器,子青要真被他套牢,也就不成威胁了。现在倒好……”

炎凉无声苦笑。自己母亲这般算计又如何?徐晋夫对徐子青的宠爱永远能让她占上风。

母亲还说了些什么炎凉已无心再听,末了只说“等我回国再说吧。”就结束了谈话。

留院观察一晚,没人来探望,炎凉也就乐得清静,却不知道半夜才是最难挨的,既无人说话,又痛的睡不着,像个垂垂老矣的病人坐靠在床头,听走廊外传来的巡夜护士的脚步。

或许是护士单调反复的脚步声激起了炎凉心中某种欲念,又或者是窗外的夜色让人心生歹念,炎凉终是摸索着拿到自己的手机,调出周程的号码。

一半的自己在想,徐子青这次的拒绝一定令周程十分沮丧,于她,不正是可乘之机?

另一半的自己,则在高傲地鄙视着这番想法。

当某个想法终于占了上风,炎凉赶紧点下拨出键,不给自己后悔余地。

这漫漫长夜。

这遥远的国际长途。

以至于电话那头很快就有人接听,炎凉却觉得传来的声音有些不太真切:“喂?”

炎凉想了很久,想说的话很快被她自己一一否定,末了她只是说:“还好吗?”

她这样欲言又止,周程却也这样聪明,一下就猜到:“你都知道了?”

“……”

“……”

“三番两次被同一个女人践踏,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