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啼笑因缘(79)

欧洲去了。因为她早已说过,要到欧洲去游历一趟的。那沈国英也就感到何小姐是用情极

滥,并不介意男女接近的人,自己一番倾倒,结果成了梦幻。这时,时局的变化,一天比一

天紧张,那个中流鞟E柱的刘巡阅使,忽然受了部下群将的请愿,自动的挂冠下野。同时政

府方面,又下了一道查办令。因为沈旅长在事变中有功,就突然高升了,升了爱国爱民军第

三镇的统制。以刘大帅为背景的内阁,当然是解散,在旧阁员里找了一个非刘系的人代理总

揆。何廉如愿以偿,升了财政总长。刘将军西山那桩案件,自然是不值得注意,将它取消

了。所有因嫌疑被传的几个人,也都开释了。因为刘家方面的财产,恰好归沈统制清理,沈

国英就借住在刘将军家里,把他的东西,细细的清理。

一日,沈国英在刘将军的卧室里,寻到了沈凤喜一笔存款折子,又有许多相片,他未免

一惊:难道这些东西,这位新夫人都不曾拿着,就避开了?因叫了刘家的旧听差来,告诉转

告刘太太,不必害怕。虽然公事公办,可是刘太太自己私人的东西,当然由刘太太拿去,可

以请刘太太出面来接洽。听差说:"自从刘太太到医院里去了,就没有回来过。初去两天,

刘将军还派人去照应,后来将军在西山过世去了,有从前正太太的两个舅老爷,带着将军两

个远方侄少爷,管理了家事,不认这个新太太。后来时局变了,统制派了军警来,他们也跑

了。这几天,我们是更得不着消息。”沈国英听说,就亲自坐了汽车,到医院里去看望她。

自己又怕是男子看望女子不便,就说凤喜是他妹子。可是医院里人说:"刘太太因为存款用

完,今天上午已出院去了。”沈国英听了这话,随口道:原来她已回家了,我不曾回家,还

不知道呢。盖着,心中十分的叹息,又只得算了。好在他身上负着军国大事,日久也就自然

忘却了。不过一个将军的夫人,现在忽然无影无踪,也是社会上要注意的一件事,而况刘氏

兄弟,又是时局中大不幸的人物,因之这一件事,在报上也是特为登载出来。

这新闻传到了天津,家树看到,就一忧一喜:忧的是凤喜不免要作一个二次的出山泉

水,将来不知道要流落到什么地步?喜的是西山这件案子,从此一点痕迹都没有,可以安心

回京上学了。

这天晌午,家树和婶婶妹妹一家人吃饭,只见叔叔樊端本,手上拿着帽子,走进屋来,

就向婶婶作揖,笑道:“恭喜,恭喜!太太,我发表了。”说着,将帽子放下,分左右中间

三把,摸着胡子。他的帽子,随手一放,放在一只珐琅瓷的饭盂上。樊太太一见不妥,连忙

起身拿在手里,笑道:“发表了?恭喜,恭喜!”说着,也拿了帽子作揖。樊端本随手接过

帽子,又戴在头上。樊太太道:“你又要出去吗?你太辛苦了,吃了饭再去吧。”樊端本

道:“我不出去,休息一会,下午我就要到北京去见何总长了。”说着,向家树拱拱手道:

“也就是你的泰山。”樊太太道:“你既不走,为什么还戴上帽子?”樊端本哈哈笑了一

声,取下帽子,随手一放,还是放在那饭盂上。姨太太在太太当面,是不敢发言的;然而今

天听了这消息,也十分的欢喜,只管笑嘻嘻的,捧着饭碗,半晌只送几粒饭到嘴里去。只有

静宜不曾十分了解,便问道:“你们都说发表了,发表了什么?”樊太太道:“你这孩子太

不留心了!你爸爸新得了一个差使,是口北关监督,马上就要上任了。这样一来,便宜了你

们,是实实在在的小姐了。”

家树当时在一旁看着,心想:叔叔、婶婶乐得真有点过分了。但也不去插嘴,只陪着吃

完了饭,就向樊端本说:"现在学校要正式上课了,若是叔叔上北京去,就一同去。”樊端

本道:“好极了!也许我可以借此介绍你见见未来的泰山哩。”家树也不便否认叔叔的话,

免得扫了他的官兴,自去收拾行囊。待到下午,和樊端本一路乘火车北上。好在婶婶、叔

叔、妹妹,都是欢天喜地的,并无所谓留恋。

到了北京,叔侄二人依然住在陶伯和家。伯和因端本是个长辈,自然殷勤的招待。家树

也没功夫和伯和夫妇谈别后的话,但是逆料那个多情多事的陶太太,一定和何丽娜打了电

话,不到两三个钟头,她就要来的。可是候了一夜,也不见一点消息。

次日中午,樊端本出门应酬去了,家树和伯和夫妇吃饭。吃饭的时候,照例是有一番闲

话的。家树由叔叔的差使,谈到了何廉,由何廉谈到何丽娜,因道:“这些时候,何小姐不

常来吗?”陶太太鼻子哼了一声,随便答应,依然低头吃她的饭。家树道:“为什么不常来

呢?”陶太太道:“那是人家的自由啊!我管得着吗?”家树碰了一个钉子,笑了一笑,也

就不问了。谈了一些别的话,又道:“我在天津接到何小姐一封信。”陶太太当没有听见,

只是低头吃她的饭。伯和将筷子头轻轻的敲了她一下手背,笑道:“你这东西,真是淘

AE?!人家要讨你一点消息,你就一点口风不露。”陶太太头一起,噗嗤一声笑了,因道:

“表弟,你虽然狡猾,终究不过是鲁肃一流的人物,哪里能到孔明面前来献策呀?你要打听

消息,就干脆问我得了,何必闷到现在呢?你也熬不住了,我告诉你吧,人家到外国去

了。”家树笑道:“你又开玩笑。”陶太太道:“我开什么玩笑?实实在在的真事呢!”于

是把何丽娜恢复跳舞的故态,以及大宴会告别的事,说了一遍。伯和笑道:“这一场化装跳

舞,她在交际界倒出了一个小小风头。可是花钱也不少,听说耗费两三千呢。”家树听了默

然。伯和道:“你也不必懊丧。她若是到欧洲去了,少不得要家里接济款子,自然有信来

的。我和姑母令叔商量商量,让你也出洋,不就追上她了吗?”陶太太道:“男子汉,都是

贱骨头!对于人家女子有接近的可能,就表示不在乎;女子要不理他,就寻死寻活的害相思

病了。谁叫表弟以前不积极进行?”家树受了这几句冤枉,又不敢细说出来,以至牵出关、

沈两家的事。这一分苦闷,比明显失败的滋味,还要难受。家树自从这一餐饭AE?,就不敢

再提何小姐了。这几个月来,自己周旋在三个女子之间,接近一个,便失去一个,真是大大

的不幸。对何丽娜呢,本来无所谓,只是被动的。关秀姑呢,她有个好父亲,自己又是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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