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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姗姗来迟的你(21)

眼里是方迟看不懂的慌乱。

更确切地说,她压根不是在看他,而只是眼神慌乱之下自他身上一扫而过而已,之后便迅速收回目光,就这么擦撞着他的肩膀朝着玄关狂奔而去。

方迟手中的杯子惨遭碰落,水洒一地。

水渍溢开一片,倒影着方迟满脸不解。

至于连笑,早已摔门而去,不见踪迹。

连笑狂奔进地下车库才发现自己压根没带车钥匙,又连忙回家拿了车钥匙,驾车直奔医院。

之前那通电话是医院打来的。

“请问您是周子杉的家属么?”

“他手机里只有你这个是国内的号码。他出了交通意外,麻烦您尽快……”

一路而来脑袋尽是一片空白,直到最终连笑气喘吁吁地直冲进医院的电梯,才在电梯间内一片死寂之中猛然醒过神来——

周子杉是死是活关她什么事?

相比冲进电梯时的火急火燎,电梯停在外科急诊楼层后,连笑再度走出电梯时,则显得格外死气沉沉。

她停在电梯间外,在最短时间内给自己完成了洗脑。她应该巴不得周子杉死了才好——一边这么恶狠狠地默念着,一边重新按下电梯外的下行键。

等电梯一到她就走人,这才是她该做的事。

很快电梯“叮”地一声抵达,连笑刚要迈步朝正匀速开启一道缝隙的电梯门内走去,却被当场叫住——

“连笑?”

连笑一僵。

这声音……

连笑没有回头。

轮椅移动的声音却渐行渐近,最终停在连笑身后半米处。

连笑咬了咬牙。

她其实已经听出了周子杉的声音,可她能怎么办?

只能不情不愿地勾起一点笑容,回过头去假装刚发现周子杉的样子:“周子杉?这么巧?”

周子杉坐在轮椅上,左脚和右手均打了石膏,脸色有些差,但看样子并无大碍。

看来一场交通意外并没有要掉他半条命,连笑却不知道自己该为此松口气,还是恨老天不够狠。

周子杉只静静看着她,没接话。

连笑也在最短时间内为自己的突然出现找好了说辞:“我来这儿探望个朋友,你怎么在这儿?还伤成这样?”

“……”

“……”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医院的人翻了我的手机给你打了电话。”

周子杉看似歉疚,实则无情地拆穿了她。

被人当场拆穿的滋味可不好受。连笑也终于意识到局促反而显得她有多在意似的。

她正正脸色,恢复了一贯懒洋洋的慢条斯理:“你住哪儿?我送你。”

就当周子杉是个……普通旧相识好了。。

周子杉报了个地址。

连笑看他吃力地依靠一条胳膊一条腿上了车后座,全程没帮一下,只在最后替他关了车门。

将他的轮椅折叠好,不怎么客气地往后备箱里一扔。

车子启动了也无话。

半个多小时的车程,连笑愣是一路紧赶慢赶,不到二十分钟就把周子杉送到。

连笑帮他把轮椅弄个车、重新支好,就此打住:“不用我送你上楼吧?”

她已经暗示得这么明显,周子杉也没指望她能动点恻隐之心,笑了笑:“不用。”

就此告辞。

周子杉坐着轮椅,凭一己之力进了公寓楼,连笑回到车上,靠着方向盘有些百无聊赖地想:若不是周子杉这档子破事突然找上门,她今晚本该……

连笑的脑子在这一瞬间突然卡壳,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抬手摸了下自己的嘴唇。

她,被方迟,吻了……

这个画面在连笑脑中倏忽闪回的下一瞬,她撞开方迟狂奔而去的画面也接踵而至。

无数被她短暂忘却的画面就这么纷至沓来,将连笑彻底淹没在方向盘前。

连笑连忙发动车子,妄图将这些画面尽数抛到车后。

却在猛地发动车子的下一秒,搁在后座的那袋药品因惯性撒落而出。

连笑通过后视镜瞥见,赶紧又把车停了,回头瞅一眼——

周子杉把医院开的药落她车里了。

靠!

连笑心不甘情不愿地掏出手机,准备联系周子杉。

一边从通话记录里翻他的号码,一边恶狠狠地想,明天赶紧换电话号码。

连笑拨出周子杉号码的下一秒,她的车里却响起了铃声——

不会吧?周子杉把手机也落她车上了?

那一刻连笑撕了周子杉的心都有了,不甘不愿地循着铃声凑到车后座去找周子杉的手机。

原来周子杉的手机和那袋药品放一块儿了。连笑拿起周子杉的手机一看,当场傻眼。

老婆大人——

周子杉那碎得不像样的手机屏幕上,清清楚楚这四个大字。

这是他给她的备注。

第19章

若不是不知自何而来的车喇叭声骤然响起,连笑还不知道要怔忪多久,她被这一记刺耳的喇叭声惊回了神,透过后视镜看见她车后有辆车一直在闪灯,示意要错车。

连笑这才慌忙启动车子,给人腾地儿。

看来这一晚注定要在烦事纷扰、辗转难眠中度过了,直到凌晨三点,连笑还在床上辗转反侧,实在受不了了,腾地坐起给廖一晗打电话。

她现在急需一个宣泄的窗口。

直到号码拨出去了才猛地想起,这个时间点廖一晗应该早就睡了,且廖一晗睡前必将手机调至静音,看来她这通电话是注定打不通了。

却不成想廖一晗竟然接了——

“喂?”声音甚至还十分清明,无半点睡意。

连笑呆了半秒,跟抓着救命稻草似的,一股脑蹦下床,趿上拖鞋就要往外跑:“你竟然没睡!谢天谢地!赶紧出来喝一杯,我都快烦炸了。”

“……”

“……”

相较于连笑的火急火燎,廖一晗却出奇的支吾,“咳……”廖一晗尴尬地咳了一声,“我现在……不方便。”

连笑被廖一晗这话当场钉在原地,“不方便?”

“我和……一个朋友在一起。”

“男的?”

“……嗯。”

“你有新情况了竟然不告诉我?!”得,今晚又一重磅炸弹。

“……”廖一晗不说话,看来是默认了。

“行行行,我今天就不打扰你约会了。明天去公司,你可得一五一十地向我汇报新情况。”

廖一晗大概也自知理亏,讨好道:“遵命,遵命。”

连笑就这么落了单,无处可去也无人可说,只能守着郁郁寡欢的长老,窗外天空都开始微微擦亮了,她才在沙发上阖着眼睡着了。

感觉也没睡多久,就被那连番炸响的门铃声吵醒,她和长老几乎同时被惊得一跳,好半天她才挣扎着从沙发上站起来,看一眼墙上的挂钟,还不到早上8点……

“谁啊?!”连笑忍不住怒喝道。

怒喝完了才想起来要害怕。该不会是……方迟找上门来了?

一想到这码事连笑就头疼,她单身这几年,不是没有男人喜欢过她,也不乏强势的追求者,她真是用尽了拒绝的方法,到最后实在拒无可拒了,她甚至向其中一位追求者坦白她恐男——当然,当年那位追求者压根就不信,毕竟最初是连笑酒后对他上下其手,他才开始对连笑感兴趣的。

现如今,方迟该不会……也是因为被她酒后轻薄了几次,轻薄出感情来了吧?

毕竟连笑可还深切记得,当年那位被她醉酒后撩了、醒酒后拒了的追求者,对她的指控:“撩而不上,耍人玩儿呢?”

可当连笑最终勉为其难拉开家门时,站在门外头的却不是方迟,而是谭骁。

谭骁以一种骚包至极的姿态倚着门框,上下打量一下连笑,有些不怀好意。

连笑可是见识过他抱着方迟的小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怂包样,哪会怵他?抱着双臂做傲慢状:“谭大少,还嫌昨晚扰民扰的还不够?这么早跑我这儿来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