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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好,你说打扰(19)

陆觐然就这么百无聊赖地开了电脑。

下角标的邮件提醒狂轰滥炸而来,他正要点开,指尖却先一步打住。

报名序号是……

陆觐然凭着昨晚在机场那惊鸿一瞥的记忆,在报名系统内部入口一一输入:TS16073……

输完之后才反应过来,他干嘛要关心这个?

到底是真的惜才?还是自信惯了,不肯相信自己也会看走眼?既然想不明白索性不再去想,鼠标一点就进。

系统里确有此报名序号,却提示:已作废?

第17章

钟有时是被老秦的夺命电话呼到KTV的。

被老秦挽着走进包厢的前一刻还在纳闷:“你不是在加班么?怎么又翘班了?”

“今儿是什么日子?我当然得陪着我们钟大设计师啦!”

这家KTV钟有时并不陌生,她们学生时代组局就经常跑到这儿来,当时的价位……钟有时记得是66块钱欢唱整夜来着,她们这帮穷艺术生们,就暗搓搓地在大堂等到零点,零点一过,一大帮子人齐吼吼杀进包厢,唱它个一整晚就只点一瓶水。

想想当年还真是穷开心。

这家KTV竟然这么些年都屹立不倒,钟有时也是略有些诧异。不过今时已不同往日,KTV的规模和装修上了档次,价位更是比之当年整整多了一个零。

加上包厢低消,看来老秦今晚得放点儿血。

当然,只有包厢大得阔绰,其余软件设施全没跟上,墙上没有生日装饰,地上没有玫瑰花瓣,桌上没有顶级红酒,蛋糕只有不到六寸。

但钟有时还是很给面子地眼冒星光:“老秦,你什么时候这么壕了?”

“要不是方文盲天天让我加班,我怎么会连给你准备生日惊喜的时间都没有。”

“你知道我的,啤酒管够就行。”

“那绝壁啊!”

还是老秦最了解她,老秦话音刚落,服务员们就敲门进来了。一个服务生手里一篮子啤酒一篮子零食,转眼就摆上了20

瓶。

眼看啤酒就快堆成山,老秦才稍微显露出满意地神色:“今儿说好了啊,不喝吐不走。”

秦子彧一边点歌一边问:“怎么样呀,回国的感觉如何?”

这些天秦子彧早出晚归,钟有时除了去见一些零零散散的朋友,其余时间基本在家宅着,当年跟她们分摊66块欢唱整夜的同学们,如今都干戈寥落四海为家了,想想还挺伤感。

但她笑容不减:“只能说这世界变化太快了,我今天去买菜,以前都是问我‘美女啊买菜啊?美女啊要几斤啊?’现在上来就是一句‘宝宝买菜啊?芹菜还是莴笋啊宝宝?’直接给我整蒙了。”

秦子彧笑眯眯的,也有样学样:“宝宝快来点歌!”

可等钟有时真的点了一溜歌单,秦子彧却连连摇头:“还在唱王菲周杰伦孙燕姿,还有皮裤汪?你这些年都没听过新歌?”

“好像……”钟有时仔细琢磨两手一摊,“还真没有。”

“邓紫棋?”

钟有时摇头。

“李荣浩?”

钟有时思量许久依旧摇头。

秦子彧无奈到头只能祭出杀祭:“Big棒?!”这总听过了吧……

钟有时深锁着眉头眼珠转了一轮又一轮,还是不确定:“好像……听过……”

秦子彧赶紧给点上。

可接下来,简直成了老秦个人专场。钟有时就坐在偌大的包厢里听着她唱——

“Boomshakalaka!

Boomshakalaka!”

她还真不会。

可已经扭成麻花的老秦一个劲儿冲她挤眉弄眼要她加入,钟有时鞋子一蹬直接站上沙发,反正没外人,她豁出去了——

“不怪我跟不上朝代

这世界变化快

但我不会轻易地狗带!

Boomshakalaka!

boomshakalaka!

我不会轻易地狗带!!!”

此时此刻,一墙之隔的另一包厢内。

正进行到最关键的吹蜡烛环节,所有人都屏息期待着寿星公默默许完愿望、吹灭蜡烛众人欢呼,却在这包厢安静至极的时刻,突然,隔壁传来一声吼破了嗓子的尖叫——

“我不会轻易地狗带!!!”

在场所有人瞬间傻眼,面面相觑,包括今晚的寿星公萧岸。

突然被人这么打断,气氛一下跑偏,他这生日愿望是要接着许?还是算了,直接吹蜡烛?

或许这个包厢里唯一的例外要数几乎隐身在香槟塔后的陆觐然。全然不觉包厢里的氛围不对,只顾低头看手机。

此次比赛报名什么牛鬼蛇神都有,有真的草根,自然也不乏背景人士。不少面上的朋友都或多或少跟他打了招呼,他回国这几天,朋友打来的关照电话就没停过。这些天里收到的简历多到他自打进包厢起就在看,直到现在还没全部看完。

没办法,国内这个人情社会,谁都会有低头的时候。

就比如此时此刻——

陆觐然一抬头,就看见了萧岸和徐子期这对今夜主人翁。

徐子期比他年长一岁,两家颇有渊源,他也一直喊她子期姐。

徐子期对陆觐然而言,就是正宗的“别人家的孩子”,他国内连跳三级毕业,大学只用两年半就修满所有学分,但依旧遭到徐子期的全方位碾压——

徐子期握有经济学和数学的双学士学位,硕士又攻读了截然不同的亚洲研究和电影学。至于她是如何认识萧岸的,陆觐然不得而知。

而她和萧岸这几年感情似乎一直很稳定,这也是陆觐然始料未及的。

外界一致以为然栀基金是萧岸的大金主,实则一直是徐子期在扶持她这小男友,只不过挂个然栀基金的名号,免得生出什么流言蜚语。

萧岸能吸引徐子期这样从小到大都眼高于顶的人,自然有他的能耐。

甚至萧岸今儿的生日,本来徐子期为他准备了一场盛大的海岛派对,朋友们的机票都订好了,就因为萧岸一句太忙走不开,一切准备便草草作罢,只简单在KTV过一场。

甚至这家KTV都是萧岸自己选的,如此普通的KTV,就算是最好的包厢,被徐子期那身高定长裙一衬,也显得low穿地心。

可萧岸坚持,徐子期便配合。

呵……陆觐然收回目光,再度低头看手机。

当第三声“我不会轻易地狗带!!!!”从隔壁传来时,终于也打乱了陆觐然的专心致志,他皱眉抬头,就见已经忍无可忍的徐子期压着怒火招来服务生。

以他对徐子期的了解,她给出的解决方案绝对是给一笔钱让隔壁的客人换场。

可不等服务生走到徐子期面前,萧岸已冲徐子期摇了摇头。表情还算从容但透着股不容回绝的劲儿,徐子期竟真的摆摆手又让服务生退下。

好在这段小插曲很快过去,隔壁也没再出什么大动静——

那是因为钟有时正嘶吼到兴头上时,老秦的手机响了。

老秦一看信息,吓得当即丢了麦:“我靠!方文盲要来查岗!”

钟有时也赶紧放麦,正襟危坐起来。

老秦拎了包就往外冲,冲到门口才想起来,赶紧刹车回头:“我先回去一趟,你等我回来切蛋糕啊!”

“放心,肯定等你。你别磨蹭了,赶紧的。”钟有时连忙催她。

包厢门无声掩上,老秦的身影也随之消失在门外。

周遭顷刻间安静下来。

虽然还有音乐声伴着,钟有时却没再拿起过麦。

索性酒还剩了一大半。

一刻钟过去了。

半小时过去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

真的已不是当年,当年的她如果到了此番境地,肯定电话夺命连环似的打过去催老秦赶紧回来。如今的她,却是手机都没拿起来过,只多叫了一打啤酒,喝掉旧瓶中的最后一口,再开一瓶新的。

也不知道喝了多少瓶,她终于有了醉意,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催着她猛地起身,直奔包厢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