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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好,你说打扰(118)

却被一把甩开了手:“别想让我起来,这是事故现场,你还想损坏事故现场?”

甩开她手的力气这么大,说话中气这么足,钟有时本不想以最坏的心思揣度他的,可语气已经不急不躁起来,试着问了一句:“那你想怎么样?”

“什么叫我想怎么样?应该是我问你,你想怎么了结?”

“什么怎么了结?明明是你占道在先……”

“你撞了人还有理了?”他试着站起来,又痛苦地一屁股坐下了,“你看我,都站不起来了。”

钟有时扶着额头,忍着不发作。

这青年又开始试着站起来又跌坐回去,越发一脸痛苦:“我要去验伤……”

“验……”验就验,我他妈怕你?老子玩碰瓷的时候你一小屁孩还不知道在哪儿玩沙呢……

可钟有时刚脱口而出了一个字,就被人打断了——

“真的站不起来了?”

这声音还挺轻描淡写的,钟有时闻声抬头一看,她和这年轻人的争执不知不觉已引了一小圈人的围观,而发声打断她的,正是方桥辛。

方桥辛却似乎没认出她来,就只淡淡看了她一眼,就跟个陌生人似的移开了目光,只顾走向那青年直接:“我是医生,我帮你验。”

说完就蹲了下去,真的似模似样地摆弄起青年的那条伤腿,众人围观下,也不知道方桥辛狠狠按到了青年腿上的哪个位置,青年突然呼吸一滞,下一秒便痛呼着跳了起来。

方桥辛一笑:“你不是说你站不起来了么?”

青年十分尴尬,估计知道方桥辛是个厉害角色,就不再针对方桥辛,只朝着钟有时恶形恶状:“我的电动车坏了,一口价,3000!”

“3000?”钟有时一扬眉。

所有人的围观下,钟有时还真就掏钱包了。转眼就拿了一小沓钱出来。

真给3000?围观众人纷纷摇头,这姑娘也太包子了,这碰瓷的讹钱也太容易了……青年看着那沓钱,双眼正放光,不料钟有时当着他的面,慢条斯理地数了两张出来。

只两张,其余的又塞回了钱包里,“给你200买糖吃!”

钟有时直接把这两百甩他电动车上。

她这节奏带的,简直是让这碰瓷青年坐了回过山车,可这青年哪是200就能打发的?

钟有时也不急,抱着双臂不退让:“不然我就调行车记录仪,看看到底是我撞你还是你撞我。如果是你撞我,那我车子被你电动车刮花了,我这漆很贵的,你赔不赔?”

碰瓷的这回知道干不过了,拿着200悻悻然走了,围观的也纷纷散了。方桥辛见所有人都走了,突然笑吟吟地和正检查者车子掉漆情况的钟有时打起了招呼:“嗨,真巧啊!”

钟有时一愣,随即也笑了:“你刚才那样子,我还以为你没认出我呢。”

“我这不是装的嘛?被那碰瓷的知道我认识你,就没刚才那么好对付了。”

两人相视一笑,就都懂了。

“对了,你怎么知道他是装的?”

“我可是医生,他装得再像也骗不过我。”

“你真是医生啊?”钟有时之前还猜测她是觐然基金的员工,真是看走眼了,“我还以为你说自己是医生,也是为了更方便对付那碰瓷的。”

方桥辛笑着摇摇头。

“不错不错,认识医生好,以后看病都不用愁了。”

“我这科大概没多少正常人想认识。”

“哪科?”钟有时想了想,“不会是法医吧?”

“那倒还不至于,是康复训练科。”

钟有时脸色微微一僵。

方桥辛并未注意到:“但凡不是缺胳膊少腿的,都不会往我这科跑,所以,怎么会有正常人想认识我走门路呢?”

“……”

“……”

不过百米之隔的写字楼顶层,陆觐然正和泰瑞基金的CEO通着视讯会议,他兜里的手机一震。

那是钟有时的旧手机。

按常理来说,她一般都喜欢在晚上“骚.扰”他。今天这么早手机就响,他倒是有几分诧异,把视讯切到坐在会议桌另一边的林嘉一那儿,这才摸出手机藏会议桌底下,看她这回又要怎么“骚.扰”他。

点开她发来的短信——

“陆先生。”

陆觐然拿手机的手一僵。

拧眉敛眸,这才继续看下去——

“陆先生,方不方便见一面?”

陆觐然虽然还没明白过来她是怎么知道的,但既然她已经知道了,他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

“我行程很满,你这么临时约,我恐怕没时间。”

既然她都毕恭毕敬喊他“陆先生”了,那他拿在商言商那套对付她,也算合理。

“……”

“……”

“陆觐然!你他妈的见不见!”

好吧,不要轻易惹怒女人。

实际上陆觐然这一天确实行程很满,晚上回家换身衣服之后又要出门,等他回到昆仑公寓的时候,这女人已经在公寓大楼外如约等他了。

“你确定要跟我上楼?就不怕我……”

“闭嘴。”

换做两年前,她可不敢这么怼他。

当然,换做两年前,她也绝不会像今天这样——

刚跟着他走进他的公寓,门一关上,她就动手解他的裤子。动作迅速,甚至可以说是熟练。乒里乓啷解开皮带划下拉链,终于把他裤子成功扒下的那一刻,愣的却不是陆觐然,而是她。

她看着他的腿,表情实难形容。

陆觐然只是荒唐一笑,却又似乎不止是觉得荒唐。疑惑有之,了然有之,恐慌有之,淡然也有之……因为太复杂,也就只能化作荒唐一笑:“钟小姐,你一言不合就扒人裤子这点,我真不敢恭维。”

第96章

大概因为她之前扒人裤子的动作太快,如今她毫无征兆地安静下来,整个公寓也就瞬间犹如堕入黑洞班,陷入一片悄无声息。她的目光都变得迟缓了,陆觐然甚至能够清晰得感觉到她的目光在他身上逡巡的路径——

他腿上那些疤痕遭她一一检阅,目光缓慢到几乎有了重量,直到看向横亘在他小腿胫骨上的那道足有十公分的疤,她才猛地偏过头去,不敢再多看哪怕半眼。

钟有时虽然依旧不发一言,可早已慌乱得不成样子,目光不知道能看向哪里,手不知道能往哪摆,双唇颤着颤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勉强安慰自己,起码实际情况比她想象的要好。

她午饭是和方桥辛一起吃的。早上在觐然基金大楼外偶遇之后,方桥辛和她交换了个联系方式就直接回了医院,中午就接到了钟有时的电话。

“我来西城办点事,正好路过你医院,要不一起吃个午饭?”

国内那么大竟然都能碰上,凭着这种“缘分”,方桥辛自然欣然答应赴约,可钟有时的车在医院停车场里等了差不多一刻钟,又接到方桥辛的电话:“我可能要晚20分钟才能走。你赶时间的话要不改天?”

她怎么会赶时间?她可是专门冲着她来的……

而钟有时本可以在车里等的,可她就这么鬼使神差地寻去了复健科。当她最终在护士的指路下来到病房,才知道之前方桥辛在电话里说的“患者临时出了点事我得去处理一下”,指的究竟是什么事。

一个刚安装上义肢的患者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差点在水疗池里把自己溺死,钟有时站在病房外,光是看着那年轻患者膝下十公分处的义肢,就已经不忍直视,方桥辛倒是早就习惯了,午饭时还和钟有时说,那闹自杀的年轻人这种情况其实已经算很轻的,她还收治过不少高位截肢的患者,有人放弃治疗,一辈子卧床,也有人就算假肢和关节磨合痛苦得只能靠吗啡缓解,也依旧乐观。

天知道她和方桥辛分道扬镳之后,她给陆觐然发短信时手都在抖——“陆先生,方不方便见一面?”

十个字的短信,她打错了多少遍,终于成功发送出去之后,依旧无意识地紧咬牙关。她真怕方桥辛口中那个靠吗啡缓解痛苦的病人,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