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衍，我看见你了。”
“沈衍……”林十安咳出鲜血，仰头时，眼角流下一滴眼泪。
“我放过你了。”
他就这样抱着沈衍坐在一座桥边，闭上双眸时，他的嘴角依稀带着弧度。
可后来，林十安却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那些经年有过的爱与念，原来，终归都要他一个人偿还。
第297章 终局·前尘（一）
天时七千六百二十八万年，鸿蒙混沌之气重凝。
万古妖祖鲲鹏，历劫三十二万年。
终还，归位。
六界所有妖族魂丹颤动，立刻朝极北之北叩首跪拜。
林十安以鲲之体自溟海跃出，在极天之地化出人形。
此时，仙祖鸿钧，龙祖烛九阴，神祖昊天，魔祖帝江，圣主幽萤齐聚于此。
可除却幽萤外，其余四大始祖无不是面色凝重。
早闻妖祖乃六界八荒第一好颜色，只要露出真容，无论是怎样的绝世风华都会黯然失色。
可此时五人看着林十安冷眼俯瞰的模样，他们终于明白什么叫——
一眼，万物成活。
烛九阴首先回过神来，别扭的发出一声冷哼。
当年鲲鹏成形之初，曾以上古神龙为食，险些没将半个龙族吃完。
如今历劫归来，因着当年之事，怕是要与他们不死不休。
如今圣神烛照神魂寂灭，恐怕再无一人可降鲲鹏。
就在林十安落下之时，幽萤上前两步，通红的双眸中满是汹涌的愤怒。
烛照与幽萤乃一炁双生，幻于宇宙诸天，造化天地万物。
“你今日若要动手，不如先杀了我再说，反正你也把我哥折磨死了，你还有什么做不出的！湖溱”
林十安看着幽萤那张与沈衍有五分相似的面容，默然的垂下双眸。
见他抬脚要走，幽萤上前就要挡住他，结果却被鸿钧抬手拦住。
“罢了。”
幽萤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凭什么算了，我……”
林十安转眼间便消失在了原地，其他三大始祖才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
若不是烛照引鲲鹏入阵，即便他们几人联手，当年之事也未必能成功。
“我回魔界去了，要打架的话提前通知我。”
说完这话，魔祖帝江先狠狠瞪了一眼神祖昊天，转眼便化作一阵九汨黑雾，从原地消失了。
“帝江！”昊天喊了一声，也一并不见了。
烛九阴环着手臂，满脸嫌弃的‘啧’了一声，扔下一句无趣后，也化作赤红色万丈巨龙，掠空而去。
五日后，鸿钧在虚无之海找到了林十安。
他撩起法袍，卷起裤腿，就像个人界最寻常不过的老人家一般，坐在了他身边。
林十安一口一口的喝着手里的酒，一眼都未看鸿钧。
“还忘不了他？”
林十安右手微微一顿，然后讽刺的笑了一声。
他在笑他自己。
原来有些人出现在你的面前，不过是为了告诉你，你真的很好骗。
初见沈衍时，林十安还以为他是哪位天尊座下的小神君。
“这可是我的。”在浮稹山巅，他起身挡住对方的视线，“我都等了三千多年了，今日谁来都不能跟我抢。”
沈衍就这样垂眸看着他，神情清冷又孤高。
“冰焰降尘果，你服下无用。”
“我要有用做什么，”林十安挑眉道：“好吃不就行了。”
沈衍眼底划过一抹不耐，正要动手，可手心的大日金焰刚刚燃起，空中便浮起一抹异香。
林十安的双眸瞬间亮起，继而转身蹲下，对着犹如碧华灯树的嫩枝垂涎欲滴。
“你快看，开了开了。”眼前的少年仿佛瞬间忘记了方才两人的对峙，抬起右手灵活的朝他招动着。
两人就这样看着透明如晶体的花瓣缓缓绽放开来，露出花蕊中燃着冰蓝色火焰的降尘果。
等到果子刚刚脱离蕊心，林十安就迅速一把抓起，然后朝天空略去。
飞到一半，他返身朝沈衍挑衅般的晃了晃手上的降尘果。
沈衍立刻去追，两个人一前一后在灵界之上飞了两天一夜。
最后，沈衍没追上。
鲲鹏自混沌而生，掌控天地风水吞噬法则，只要他不想，没人能捉到他。
“小神君，下回记得赶早啊。”
“你站住！”沈衍目若寒冰，最后吐出一句，“我与你换。”
说完，他掌心便浮起一颗通身莹白，泛着五色神光的至元果。
林十安微微蹙眉，装出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样，“嗯……”
他拖了个长音，然后直接在降尘果上啃了一口。
两人第一次见面，虽不至结仇，但沈衍却是‘深刻’的记住了林十安。
“圣神。”鸿钧屈指行了一记道礼。
沈衍看着他冷声道：“鲲鹏即为先天大妖，为何八百万妖龄，依旧是少年模样？”
鸿钧微怔了一瞬，然后开口道：“鲲鹏与天地同寿，妖体甚大，故而……长的慢了些。”
沈衍沉默了片刻，又道：“他为何要以混沌之气遮住真容。”
鸿钧清了清嗓子，略有些不自然道：“圣神若有机会，自行一观便知。”
沈衍听了这话，转身便离开了三十二重天。
因为冰焰降尘果被吃了，沈衍只能去往华妙洞天寻找紫焱草。
未曾想前脚刚踏入三十六洞天，后脚就又看见了林十安。
“小神君，又是你啊。”
沈衍满目漠然的看着他，连话都不想说。
林十安抿唇憋笑，过了好一会才咳了一声道：“你是不是想要紫焱草？”
沈衍浅色的瞳眸微眯，负于身后的右手缓缓攥紧。
他从未因一人这般引动情绪，可如若两人在此地打起来，这华妙洞天恐怕转瞬间便会不复存在。
“好了好了，你看你生气起来都不好看了。”林十安边说边走到了他面前，然后摊开手道：“呐，给你。”
沈衍看了一眼他手心里的降尘果，又看向了他那张用法术变化出的普通面容。
“浮稹山还有一株冰焰花，两株相隔三日结果，是你太笨不知道而已。”
沈衍冷笑一声，转身欲走。
“诶，降尘果你还没拿呢。”林十安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没想到却被对方一把挥开。
一团炽烈的金色火焰瞬间爆裂而开，后一秒就被林十安一口吞下。
他咂了咂嘴，道：“你这个火……”
还没说完，林十安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嗝，莹白如玉的肌肤下，橙色的火光暗自浮动。
沈衍双眸蓦然怔了怔，然后一把捏住他的下颌道：“吐出来！”
可话音刚落，林十安耳朵就冒出一股烟气，转眼就倒入了他怀中。
沈衍咬了咬牙，只好将人抱起，回到虚天极境之中。
他在钟灵琼浆中滴入自己的指尖血，然后整整给林十安灌了三斛之数，对方这才悠悠转醒。
“嗝。”林十安醉眼惺忪，舔了舔唇瓣道：“你给我喂的是什么，好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