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十安不说话。
“喂，十安，你能听见吗？”唐牧将手机从耳边取下来看了一眼，又放了回去。
“牧哥，”他又喂了几声后，林十安终于开了口，声音带着一种沙哑，“我和沈衍……吵架了。”
吵架了？唐牧一下蹙起了眉。
两个人相处这么久，一向都是沈衍说什么林十安听什么，竟然还有吵架的时候？
“为什么吵架？”
“先不说这个，”林十安语气中带着明显的疲惫，“我现在找不到他，牧哥你能不能联系一下剧组？”
“好，你等我消息。”
唐牧挂了电话就立刻联系剧组，知道了沈衍已经回去拍戏的消息。
他把这事告诉林十安之后，对方立刻飞往G市。
因为拍摄的地方在深山里，他坐了一下午的车，快到晚上才到达剧组。
沈衍拍完当天的最后一场戏，一推开休息室的大门就看见了坐在那里的林十安。
“沈衍，你别走！”
看着他转身就要离开的样子，林十安焦急的叫住了他。
外面来来往往的都是人，沈衍垂下眼眸，关上了门。
林十安手足无措的走到他面前，“沈衍，我昨天不是那个意思，我……”
沈衍不去看他，冷声道：“林十安，以后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一阵酸意涌上鼻间，但他却努力克制道：“我们就不能像以前那样在一起吗？”
“在一起？”沈衍笑了一声，“然后看着你爱别人吗？”
“我不会爱别人！”林十安抓住了他的袖子。
沈衍看着他微微发白的指尖，声音中浮起一抹自嘲的悲凉，“可你也不会爱我。”
第54章 全民真香人鱼精（五十四）
“我……”林十安下意识就要回答，但他不能用这种事情骗沈衍。
沈衍一点点的将自己的袖子从林十安的手中抽出，就像他对他最后的爱，是清醒，是克制。
他终于意识到，其实他跟旁人并没有任何不同，都只是林十安生命里的过客。
“沈衍……”林十安这时开口叫了他一声。
他想像以前那样跟他撒个娇，或者耍赖让他不要生气了，可他说不出口。
“我累了，你走吧。”沈衍转过身去。
林十安站在那里看着他的背影，他知道这一次的沈衍，他再也哄不好了。
裴子阳发现自从过年回到剧组后，林十安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对。
拍戏的时候倒是一切正常，但私底下却经常发呆，有的时候甚至一天都不说一句话。
在《剑霜》剧组拍戏的顾栩告诉他，沈衍的状态也很不对。
虽然沈衍本来话就很少，但现在整个人就像废了一样，瘦的都不连戏了。
“你和沈衍，是不是吵架了？”
临近杀青的一天晚上，裴子阳终于忍不住问了。
林十安看了他一眼，然后神情恍惚的摇了摇头。
不是吵架？裴子阳疑惑蹙眉，过了几秒突然瞪大了眼睛。
“你们分手了？！”
林十安现在已经习惯了这种惊讶，不管是顾以蓝还是裴子阳，又或是唐牧。
好像全世界的人都以为他和沈衍在一起了，可唯独只有他自己不知道。
“我们没有在一起过。”
这下裴子阳更震惊了，结巴道：“没……你，那你为什么对他那么好？”
林十安颓然的看着他，“难道愿意对一个人好，就是爱他了吗？”
“那当然了！”裴子阳有些着急，“除了亲人和朋友，你既然这样对一个外人，那就是爱了啊。”
“那我和沈衍为什么就不能是朋友？”
一句话，让裴子阳足足愣了半分钟。
这种感觉就像你一直在吃苹果，结果突然有一天别人告诉你那个红红的东西不是苹果，而是火腿肠。
林十安拿沈衍当朋友？如果这是搞笑比赛，那这个笑话一定是第一名。
裴子阳看着他，突然板起脸来冷声道：“林十安，我生气了。”
林十安眼中都是疑惑，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
“哄我啊。”裴子阳说的理直气壮。
“我为什么要哄你？”林十安蹙眉。
“是啊，那既然都是朋友，你为什么要哄沈衍？”
裴子阳看着他猛然怔住的样子，深深地叹了口气。
“小安安啊，我这样的才能叫朋友，”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而沈衍那种是男朋友，虽然多了一个字，但意义完全不一样。”
“像你和顾栩……”
“对，没错！”虽然他没把话说完，但裴子阳马上就抓住了，“我就是爱他，想他，时时刻刻都想跟他在一起。”
“不然我跟他公布什么恋情，直接拜把子好不好？”
系统在空间里听的猛点头，通过九霄幻天镜中看着裴子阳的眼神，简直像老父亲看出息儿子一样欣慰。
这个凡人虽然智商不高，但在谈恋爱这点上，的确可以让林十安拜他为师了。
“现在你明白了吗？”
裴子阳说的口干舌燥，拿起旁边的水猛喝了两口。
“你是说……我爱沈衍，”林十安语气里全是迷茫，“夹杂着七情六欲的那种爱？”
裴子阳摊手，“那不然呢？你还真想跟他拜把子啊。”
林十安忽然神色大变，“这不可能！”
“这怎么不可能，”他觉得自己都开始头疼了，“就让你承认你爱他，有这么难吗？”
此时的裴子阳并不知道，动情对于林十安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无坚不摧的他终于有了弱点，意味着寿命的齿轮开始转动，终有一天必将陨落。
虽然他的妖身已经被天道劈为飞灰，可他凭天地混沌之气而生，只要太一本源未灭，他就永远不死。
可现在却要因为一个凡人，心甘情愿的放弃数十万年的妖途。
无论换做是谁，都会一时间难以取舍。
“我也就能劝你到这儿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半个月后，《大唐辟邪司》正式杀青。
公司知道他拍了小半年很是辛苦，所以什么通告也没接，给了他三天假期。
林十安回到他和沈衍共同的住处，开门却发现沈衍的房间已经空了。
他静静的站在那里，心里来来回回的泛着疼。
他真的爱沈衍吗？
这句话，他已经问了自己千百次。
可却没有得到答案。
他只知道他想他，可一想起沈衍最后的那个眼神，他就知道自己没资格再去找他。
林十安颓然的倒在床上，就这么一动不动躺到了天黑。
唐牧开门进来时还以为他没回来，结果刚打开灯就被吓了一跳。
“十安，你在家啊！”
林十安翻身坐起，面无表情的坐在床边。
唐牧放下手里的东西，现在他都已经习惯这个阵仗了。
毕竟这一个月来，他是这样，沈衍更是这样。
两个人一个比一个要死不活，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互相死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