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语有云,毒物十步之内,必有解药。
而医治瘟疫最好的材料,正是絜钩的尾巴。
瘟疫初起时,林十安便立刻让系统用妖力感应位置,今日才算大功告成。
回到府衙后,他便命人找了一副药碾,亲自将絜钩的尾巴研磨成粉。
仔细的分装在八个纸包后,他叫来了枭夜。
“找妥善之人去往八个州府,将这纸包内的东西撒于城中井内。”
说完这句话,他便压低声音与对方耳语几句。
枭夜听完后整个人都不好了,但主上有命,他不得不从。
在天降祥瑞,御赐圣水的消息传到上京城后,曲秋璇差点笑破肚皮。
任凭他林十安如何厉害,到底还是愚不可及。
等瘟疫蔓延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她倒要看看君后如何赎的起这滔天大罪。
半个多月后。
得知今日是君后离开东安府的日子,附近所有府城们的百姓都连夜赶了过来。
清晨,城门刚刚打开,一阵山呼海啸的声音便冲天而起。
“草民叩谢君后殿下救命之恩——千岁千岁千千岁——”
林十安从马上翻身而下,拱手对着百姓们深深一揖。
起身后,他对着一眼望不到头的人群高声道:“此次非我之功,乃是君主至圣至明,天意才会佑我大楚。”
好不容易离开府城,后面的马车上满载着百姓们送来的禽蛋和各类蔬果。
枭夜看着前方马上挺拔的背影,不由在心中感叹。
君后若是未曾雌伏作嫁,想必也是一位封侯拜相的大人物。
抵达上京城后,林十安没急着回宫,反而先去了林府一趟,出来后又去了出岫阁。
刚一迈入大门,说书先生的声音便传到了耳边。
林十安站着听了几句,刚准备转身上楼,脚步却忽然顿住了。
“宫中最近出了一件大喜事,贵妃娘娘怀了龙胎,如今已足五月,我们大楚终于要有皇储了。”
大堂中的食客们都面上带笑,可此刻的林十安却是满目森然。
刚入宫门,蒋泰便喜上眉梢的小跑过来,“殿下,皇上在玉阳宫已经等了您半日了。”
林十安微敛双眸,语气平淡的道:“哦,是吗。”
蒋泰高兴的用力点头,然后立刻将他请上了御撵。
一炷香后,林十安走入了前殿。
待奴才们退出后,沈衍便将他一把拥入了怀中。
“安安,我……”
话还没有说完,林十安毫无起伏的便在他耳边响了起来——
“我只问你一句,晏清玥肚子里怀的,到底是不是龙胎。”
第255章 皇帝陛下的狐狸精(二十一)
林十安退出他的怀抱,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他只要一个答案,只要沈衍说不是,他就相信。
沈衍也看着他,过了一会避开眼神道:“这件事我日后再跟你解释,你赶了一天的路,先沐浴休息吧。”
有时候答非所问,其实就是对方给你的答案。
我曾经将你的每一份深情都刻在心头,日日告诉我自己,我要好好爱你。
但我以为的那些刻骨铭心,对你而言不过是一时意动。
心底的那股疼痛顷刻间便腐蚀了林十安的全身,让他就像死过一次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他看着沈衍却弯眼笑了起来,“哥哥,是你对不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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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清晨,蒋泰算着时间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叫起,皇上竟然自己从寝殿走了出来。
“君后昨日太过劳累,朕去偏殿梳洗。”
蒋泰连忙躬身应是,然后立刻命宫人们端着东西去偏殿伺候。
换上龙袍后,沈衍面无表情的看着蒋泰道:“你告诉底下人,今日谁也不准入殿打扰君后。”
“是,奴才遵命。”
经过此次瘟疫,再无朝臣敢提废后一事。
无论何朝何代,不管兴盛与否,每逢大疫百姓们都会死病无数。
可君后刚到东安府,八个州府的井水竟在一夜之间变成了祛病除疫的圣水。
若说此等神迹不是应天意而生,根本无人相信。
不止是君后,就连皇上如今的威望在民间也是水涨船高,百姓对二人十分尊崇爱戴。
沈衍下朝之后,就让御前太监宣来了内务府总管。
上一个克扣玉阳宫炭火的冯永茂被打了三十仗,贬为了低等太监,现在的总管叫王才良。
王才良进殿行礼后,沈衍便放下朱笔看着他道:“此次大赦天下,你将玉阳宫掌事宫女曹素清也加在恩准出宫的名单里。”
王才良先是一愣,然后赶忙躬身道:“是,奴才明白了。”
不仅是曹素清,玉阳宫许多宫人也在其列。
王才良想了想,恭敬的请示道:“可要奴才再调配其他做事利索的宫人进玉阳宫?”
“不必了。”沈衍神色冰冷的看着他道:“朕自有安排。”
“是,奴才遵命。”
玉阳宫。
“曹姑姑,殿下在里面已经睡了一个上午了,我们真的不用进去看看吗?”卫泽有些担心道。
曹素清闻言蹙起了眉心,“皇上下令,我等不可擅自入内打扰君后。”
“可是殿下他……”
正在此时,随着一声皇上驾到,沈衍负手走了进来。
接过蒋泰手中的食盒后,他神情冷鸷的道:“你带他们退去前殿。”
“是。”
曹素清正打算找蒋泰问问情况,便赶紧拉着卫泽一起退出去了。
等宫人们全部离开后,沈衍并没有进入林十安所在的寝殿,而是朝后殿走去。
到了俩人上次来过的地方,同样是喀嗒一声轻响,暗门在殿内的角落出现。
沈衍提着食盒,从石梯一步步走了下去。
虽然外面是白天,但密室中没有窗户,所以根本与黑夜无异。
他先将食盒放在桌子上,然后拿着手中的火折子不紧不慢的点燃了室内的烛台。
做完这些后,沈衍才走到软塌前,然后看着上面躺着的人,缓缓勾起了唇角。
“我都忘了,你是怕黑的。”
躺在床上沈衍此时转过身来,面色泛白的看着站在塌边的‘自己’。
就在这一瞬间,穿着龙袍的身形开始发生变化,换回了林十安本来的样貌。
此时的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沈衍,似乎是想把他每一个神情都记在心里。
沈衍身上穿着单薄的亵衣,尽管看上去十分虚弱,但看着林十安的眼神依旧温柔,仿佛未染半分尘埃。
“知道你会来,便不怕了。”
林十安本以为会在他眼中看到怨恨和愤怒,就算没有,至少也会有几分伤心失望。
可这个人偏偏还是这副模样,就像自己依旧是他心中的珍宝。
林十安红了眼睛,一把抓住他的前襟将沈衍从半拽了起来,“为什么,你为什么总是让我不开心。”
他想沈衍爱他的时候,这个人连一心一意都做不到,他现在想让他恨他,沈衍偏偏就要装出这副痴情的样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