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枭夜周身一震，下意识退后了一步。
“那个，方才打晕你的那件事。”林十安神色不自然的冲他低了下头，“抱歉。”
枭夜立刻跪地拱手，“属下不敢。”
两人说完话没过一会，其他玄衣卫也一个个渐渐恢复意识，从地上爬了起来。
等人都醒了，鸡也烤糊了，林十安就这样举着串鸡的树杈子道：“回宫。”
卫泽不比有身手的玄衣卫，回到宫中时都还没有苏醒。
此时，沈衍看着夕阳最后一丝余晖沉落天际，低下头红了眼睛。
原来心痛到一定程度，是根本无法描述出来的。
如果还有……
“沈衍！”林十安拿着鸡走进来时，就看见沈衍一个人立在寝殿门前，“你站在那里做什么呢？”
直到林十安走到他面前，沈衍的双眸都未眨一下。
“怎么，”林十安见他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在他脸前晃了晃手道，“不认识我了？”
话音刚落，沈衍忽然一把将他抱进了怀里，像是用尽了平生所有的力气。
“你抱我……”林十安话还没说完，突然感觉到对方全身似乎都在发颤，心头便倏地一紧。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将左手放在他的背上，“我帮你传太医好不好？”
“我还以为你不要……”沈衍的嗓音抖的不行，几乎说不出话来，“以为你不回来了。”
天下之主，九五至尊，如今却脆弱成这个样子，仿佛一击就碎。
他微敛双眸，过了好一阵才开口道：“我好歹也是大楚的君后，除了这皇宫，我还能去哪。”
不知道抱了多久，沈衍才松开了手臂。
“你饿不饿？”
他在这初春的寒风中站了一整日，冷的十指都没了知觉，可一看到林十安，他却只担心他在路上没有吃饱肚子。
“不饿，回来之前在庆丰楼吃过了。”说完，林十安就提起了手上的油纸包，“我还给你带了烤鸡。”
沈衍看着他，忽然露出了一抹清浅的笑容。
他自己也觉得奇怪，哪怕林十安只给了他一点希望，他觉得自己好像就能撑着爱他爱到下辈子。
完了，看沈衍这个表情好像很爱吃烤鸡。
林十安突然发起愁来，怎么办，他手上这只鸡都不是糊不糊的问题了，他好像是把它给火化了。
等烤鸡跟晚膳一起端上来时，那坨黑乎乎的东西被衬的更加难以直视。
“要不然让御膳房重烤一只吧，这只……”他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其实是我自己烤的。”
沈衍没有说话，而是直接伸手拧了一条鸡腿下来。
“诶你别吃啊。”林十安抓住他的手腕，有些着急道：“糊成这样还什么调味料都没放，真的特别难吃。”
其实当时他就是为了打发时间，谁想到侍卫那么久才醒。
沈衍换了只手，还是朝鸡腿咬了下去。
林十安见状，咬了咬牙也伸手拧下一只鸡腿，咬了一口后，那股焦糊味差点顶开他天灵盖。
【味道怎么样？】连系统这么不挑食的统，此时都嫌弃的皱起了脸。
林十安深吸了一口气，‘鸡鸡的腿不是腿，是我脑子里面进的水。’
烤糊了随手扔了就是，干嘛还要多此一举带回来？
沈衍自己不觉得什么，但他却心疼林十安的胃。
见对方一定要陪着自己吃，他便妥协的放下了手里的鸡腿。
“我们都不吃了。”
林十安赶紧用力点头，就差说一句‘谢皇上开恩了。’
用完晚膳后，沈衍趁着林十安沐浴时，将枭夜召去了侧殿。
枭夜本以为皇上会责问他晚归的原因，没想到却问了一个令他出乎意料的问题。
“君后这一路上可有接触其他人，男女皆算。”
枭夜认真回想了一下，然后拱手道：“回禀皇上，并无。”
沈衍放在腿上的手指摩挲了一下，过了好一会才道：“退下。”
枭夜犹豫了一下，依旧跪地道：“属下还有一事禀报。”
沈衍回到寝殿时，林十安已经躺进被子里了。
“你去哪了？”
沈衍没有回答，而是托着他的脖子将他扶了起来。
林十安一脸不解的看着对方，“你要干嘛？”
沈衍拿过一旁的绢帕，在他的发尾处按压了起来，“你这样湿着发睡，日后会患头风。”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十安忽然觉得沈衍好像不那么冷了。
他看了一会，忽的眯起眼睛道：“我怎么觉得咱俩像是颠倒了，你如今倒更像是君后？”
沈衍手腕顿了一下，然后低声道：“只要你愿意。”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带着一股既无奈又温柔的宠溺感，让林十安蓦然怔了怔。
等回过神来，他忽然转过身背对着沈衍，过了好一会才道：“你最近……能不能别去其他嫔妃宫里？”
沈衍的手臂从后面圈住他的腰，“好。”
林十安低头看着环在腰间的手臂，微微偏头道：“你就这么喜欢搂我的腰？”
沈衍的指尖在他的腰侧划了一下，“手感好。”
林十安腰腹处虽然有薄薄的一层肌肉，但腰线却极美。
方才他转过身去，披散在背上的墨发竟能将腰肢全部挡住，沈衍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林十安任他抱了一会，然后开口道：“明日你还要上朝，我们早点睡吧。”
“好。”
隔天上朝，副都御使便参奏曲太傅治家不严，教女无德，内帷不修。
曲秋璇在墨竹堂的事，一天之内便传遍了整个上京城。
后院女眷平日里本就枯燥乏味，好不容易见了这样大的一场笑话，恨不能说上百八十遍才好。
再加上曲秋璇向来自恃才情，那副眼高于顶的样子，早就让一些夫人贵女心生厌烦。
现在出了这件事，恨不能帮她扬的尽人皆知。
太傅乃当朝一品大员，掌佐天子，其职甚重。
曲太傅本以为皇上至多斥责两句，再归家反省几日，此事便也揭过去了。
没想到他竟当朝被贬为中书省参知政事，官位降为从二品。
“曲高詹就这么接受了？”
林十安虽没有当过皇帝，但做官能做到这个位置的人，不可能没有自己的羽翼。
此时两人并肩坐在龙椅上，沈衍闻言，抬手从一旁拿出一份密旨放到他面前。
林十安翻开一看，发现竟还与后宫之事相关。
当初宁妃和庄嫔用厌胜之术诅咒晏贵妃，他本以为驱逐出宫后此事便了结了。
没想到密旨上，桩桩件件列的就是宁妃与庄嫔父兄的罪证，再加上诅咒一事，可以说是罪不容恕。
难怪五位大员前后几天一同辞官，连夜返乡，甚至连这些年积攒的家产都没带走。
“这些人便是太傅的朋党？”
沈衍微微颔首，“不错。”
林十安蹙眉，他怎么忽然感觉后宫的这些嫔妃，更像是整治前朝的工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