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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恋爱时......(25)

余震后的夜空平静无澜,星光璀璨,仿佛一切灾祸都不曾发生。

还挺讽刺。

都是救人,功劳是大家的,她没必要这么小家子气。说服完了自己不忘暗暗点头称是,向南星才才把心里那点不甘心压了下去。

向南星正准备进帐篷,却差点撞着刚从帐篷里出来一人——

向南星刚要退后一步说抱歉,看见商陆那张表情缺失的脸,她又硬生生把话噎了回去,也学他一脸冷淡,转身又靠回了帐篷外的支架旁。

一个帐篷能睡二十个人左右,大通铺,睡觉轻浅的自然容易失眠。

向南星一向知道商陆睡得浅,换做之前,她或许还会拉着他天南海北地夜聊解乏,现在——

理都不想理他。

这大概是商陆认识她以来,第一次得他主动找话题吧。

这可比任何一门考试都难。

沉默半晌。

眼看她就要绕过他钻进帐篷里睡觉去,商陆终于开了口——

“能不能帮我包扎一下?”

向南星脚下一顿。

“我不小心划伤了。”

“创口贴缠一下不就行了?矫情。”

向南星没好气,说话同时回过头去,本想给他个鄙视的眼神,却被眼前一幕惊住了。

商陆刚把外头那件冲锋衣脱了,里头穿了件白T恤的他,手臂连着肩胛那一处,白T都被血水染红了。

这可不是一张创口贴就能搞定的。

作者有话要说:星仔:卖惨可还行?

商处:帮我包扎的时候我还可以顺便脱了衣服卖卖肉。

星仔:……这个,可以有。

第19章

向南星偷摸从帐篷里抱出了急救箱。

商陆的T恤粘在了伤口上,只能剪开。再看这凝血的程度,他起码受伤超过三个小时。

却压根就没人知道。

向南星小心翼翼地帮他消毒清创,麻药用完了,他疼得直冒冷汗却一声不吭,可越是安静向南星越是心慌意乱得不行:“怎么回事?”

多少有点责备的意思。

她平常那么毛手毛脚一人,到这儿之后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确保自己不受伤,他倒好,平时看起来如何如何严谨,却成了如今这副模样,还瞒着不说。

真让人讨厌。

“被钢筋划伤了。”

他回答得倒是轻描淡写,苦了向南星还得把记忆都搜刮一遍,这才想起来今儿下午,有个大爷跑回破房子里拿银行存折结果被天花板上的石砖掉下来砸了腿,商陆是第一个冲进破房子里救人的,却是最晚一个出来的。

大概就是那时候被残垣上的钢筋划伤了。

整个团队就他一个人受了伤,也难怪他没脸告诉其他人。

或者……没脸告诉邹然?

小学弟非得在学姐面前装大头蒜……

向南星挥苍蝇似地挥挥手把这念头赶走。

手上越是小心翼翼,嘴上越是不留情面:“学长还说要把我栓裤腰带上带着不然不安全,现在看来,该被栓裤腰带上的人是你才对。”

商陆垂着眸子。

她还真听蒋方卓的话,走哪儿跟哪儿,小跟班做得格外称职。

“放心,我不跟你抢学长的裤腰带。”

*

向南星清完创面才发现切口还挺深,必须缝合。可当下手边已经没有了新的一次性吻合器,库存都在他们之前住的宾馆里放着。

向南星放下工具,转身摘了挂在帐篷口的那串钥匙,扯下其中一把:“你在这儿等我,我回趟宾馆拿东西。”

转眼就骑着摩托车消失在了泥泞的尽头。

就近处其实还停着辆陆巡,但小镇的路况压根开不了大车,这几天向南星抽空教会了团队的老外们骑自行车,至于她是怎么学会开摩托车的——

感谢学长的手把手教学。

但那手把手教学的画面,商陆并不想回想。

商陆收回目光,低头瞧瞧被晾了一桌的急救箱,伤口阵阵钝痛,心情倒是不差的样子,他顺着眉眼看手表,等她回来。

这次受伤确实是他自己的疏忽。

他是第一个听见大爷奄奄一息的呼救声冲进那间破房子的,压在大爷胫骨上的砖半米见方,必须一次性抬起不然会造成二次伤害,蒋方卓随后冲进来,二人很快合力把砖抬走。接下来其实只要把人抬到安全的空地上,处理完伤口上完固定支架直接送去医院就行了,向南星偏偏这时候跑进来送急救箱。

房子本就是危楼,眼看天花板上又在往下掉砖,商陆急忙起身推她出去,就这么忙中出错,被残垣上的钢筋划伤。

蒋方卓后来也教育了她,先确保自己的安全再去救人。

学长的话她倒是听的,开始严格按照这句指示行事。

学长的那一套她也学得贼快,见他最后一个走出危楼,她竟也摆出学姐的架势:“怎么这么磨蹭?危楼里待这么久,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商陆懒得搭理。

他一辈子都不会认这么笨的人当学姐。

邹然都知道装中暑歇一阵子,谁也不会要求一个姑娘拼尽全力,就她,哪危险往哪钻,笨死了。

然而还不等这个笨蛋回来,原本宁静的夜就这么被突如其来的电话打断。

地震局预警了四到五级余震,帐篷内所有人都第一时间被叫醒。

上一次余震发生时他们还在赶来的路上,算是完美避开了,这一次碰上的却是近期预警过的最高震级的余震。以现有的监测水平,谁也不知道余震具体会在什么时候发生,短则几秒,长则十几秒……

商陆哪还顾得上伤口?套上冲锋衣连忙给向南星打电话。

铃声却从放着急救箱的简易桌上传来。

笨蛋把手机落这儿了。

商陆咬着牙关挂了电话,地面在这一刻开始剧烈晃动。

蒋方卓紧绷但有条不紊的嗓音从帐篷里传来:“所有人都先待在帐篷里,有部队负责当地居民的疏散,我们一切听他们指示。”

说完又用英文重复了一遍:“Everyone stay here waiting for……”

商陆的耳畔还是蒋方卓的余音,人却已摘了帐篷口挂着的另一把摩托车钥匙。

等蒋方卓听见摩托车启动的声音,探出帐篷却只见那道车尾灯迅速消失在夜色下。

宾馆离这儿不到十分钟车程,车速卷着夜风在商陆耳边迅猛地刮着,他充耳未闻,只是抓着车柄的手越发青筋暴起。

如今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第二次余震别来这么快,再多给他几分钟,再……

脚下的地面却再一次晃动起来。

甚至比几分钟前那一次更加剧烈。

商陆本就刚学会开摩托车,根本无法在如此颠簸的情况下掌控好方向,眼看车头一歪,他就要连人带车顺着泥泞栽下去,商陆赶紧减速,摩托车载倒在路边,商陆顾不上肩侧的擦撞,起身拔足狂奔而去。

周遭矮楼里的居民嘈杂声有之,尖叫声有之,所有人都在忙着往屋外跑,商陆逆着人流的方向,不敢有半刻停歇。

喘息声几乎淹没了耳畔的一切。

唯独一个声音越来越明晰——

她不能有事。

*

直到商陆站定在宾馆门口,看见不远处的残垣下压着之前被向南星开走的摩托车——

摩托车的车身已经彻底被压变了形。

商陆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脸上同样。

原来当前所未有的恐惧来袭时,人是会傻住的。

宾馆的墙体已经震出了肉眼可见的裂缝,仍有住客在拼命往外逃,商陆站在那儿,被人撞着了肩膀竟也感觉不到疼。

直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搀着一位老人家从宾馆里匆匆逃出——

这一老一少在商陆面前打眼而过的那一刻,商陆的脸上依旧是还没缓过来的一片空白,唯独指尖,不自禁地颤了下。

*

向南星只顾闷头把老太太扶去了一旁空地,丝毫顾不了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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