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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爱记(28)+番外

哪能带上他?

时颜去见的可是池邵仁。

池邵仁请她去的是间兼做茶室的会馆,就在金寰的城西店,会馆的装饰尽显老上海的奢华,一路由服务生领着,时颜说不上忐忑与否,前一日通电话时她自报家门姓“时”,想来池邵仁也应该料到了。

服务生拉开纸门,里间的池邵仁见到她,与她料想的一样,并无惊讶。

她落座后,他甚至为她倒了杯茶。

时颜举杯正饮,池邵仁开口打断:“我老了,你们这些年轻人的花花肠子我不愿多管,也不想拐弯抹角,说吧,这次要多少。”

时颜动作一顿,下一秒恢复,一口喝完杯中茶。

“开个实价,一次性解决了,以后别再缠着他。”

这场景和当年一样,他说的话也如出一辙,时颜放下茶杯,真的偏头想了想。

“伯父,我和池城去年12月底已经注册结婚了。”

空气凝结,对面池邵仁的脸色也随之凝结。

“我不能保证自己会是个好媳妇,但我绝对会是个好妻子。”

池邵仁有良好的教养,当年被她气急,最重的一句,也不过是:就当我儿子嫖了次妓。彼时年轻气盛的她不懂得怎么应付这种人,可现在,她游刃有余。

“你以为我会让你踏进池家的大门?缺乏教养,性格卑劣……”

时颜喝茶,不回话,动作优雅,终于激怒池邵仁,上好的紫砂壶砸在地上。

“和情妇一起出了车祸,怕事情败露就让儿子顶包,如今还要撮合池城和情妇的女儿,伯父,是你让我见识了什么叫卑劣。”

她语气不觉有些重了,转瞬间就有所收敛,语速从容:“伯父,我是来求和的。我这次既不是报复,也不是为了钱,我真心只想和池城好好过日子,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会害他。”

“……”

“你如果想补偿冉洁一,那就好好照顾她,伯父与其在这里和我浪费时间,不如去关心一下她的病情。”

池邵仁的错愕写在脸上,既然他对冉洁一的病情一无所知,时颜索性不吝啬地合盘托出:“她得了脑癌。”

时颜的手机从她落座不多时就开始震,她这会儿才得空摸出手机看一眼,是席晟的催命连环call。

“伯父,我还有事,就不打搅你了。”时颜瞥了眼桌上精致的菜色,“用餐愉快。”

时颜出了包间,边走边接电话。

席晟第一句就是:“我快饿昏过去了。”

走廊不知点了什么香,气息沁人,时颜不禁加快步子:“我现在去买宵夜,你想吃什么?”

席晟点名要烧鹅饭,店面在南京路,与一家影城对街,时颜开车正好路过,正是晚间高峰期,车要掉头十分困难,她索性把车停在影城这边,步行过去。

再冷的天,人挤人的场面也让身心都热络起来,时颜今晚心情好,孤身一人也不觉得有什么,即使斜前方有个三口之家,那样令人艳羡的互相依赖的姿态,时颜看了也并不嫉妒。

有一瞬间,那年轻父亲倾长的背影,让时颜想到一个人。

恰逢此时,坐在父亲肩上的女儿,突然脆声脆气地说道:“我下次还要来看电影。”

时颜一怔,未及反应,男人身旁的女子侧过脸去,朝孩子微微一笑。

时颜望着那个女人,脚下顿时有千斤重,再迈不动半步。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扔个小型炸弹,下章会再扔个巨型炸弹 ╮(╯▽╰)╭一想到后面的我就3度激动了

有亲要虐池总监,狠狠虐,如果那样,某颜色就要给裴陆臣加戏咯,各位的意见咋样?

从前有个小朋友,她不霸王,结果第二天醒来,看到作者如愿虐池城了 \(^o^)/

遗爱记26

时颜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车里的,她有些晃神,半晌才记得要从包里拿出手机,拨池城的电话。

没等多久便接通,时颜尽量让自己语气平静:“你在哪儿?”

说这话时,她脑中只有一个声音,森冷而剜骨入心:如果他骗我,如果他骗我,如果……

池城那边并未传来喧嚣声,许是在车里,他的声音也是平稳的:“小孩子在医院呆得太闷,我刚忙完公司的事,顺道接她出来看场电影。”

“……”

“喂?时颜?”

时颜瞥见车内后照镜中的自己,眼睛是红的,她有些慌乱,赶紧找点别的东西来看:“没什么事,就是告诉你我有工作要忙,得在公司待到很晚。”

“要不要我去接你?”

时颜没再吭声,直接把电话给撂了。

******

席晟一听见门铃声便飞奔而出,“嚯”地拉开门:“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都快要饿……”

他半途噤了声,只因门外这女人很不对劲,周身俱是低气压。席晟低眸看看她双手——空空如也,既没有食物,婚戒也不知所踪。

席晟靠近她,她头一低,额头抵上席晟的肩膀。

席晟顿时,呼吸不能。

抬手,像要搂住她,又似要拨开她的鬓发,看清她的面容,时颜却在他快要触及之前,抬起了头。

看样子她是已整理好了情绪,可席晟仍旧担忧:“你怎么了?”

“累。”

时颜脱了厚重的外套,见他仍亦步亦趋地跟着,无奈摊手:“饿了你就自己做饭,我真的很累。”

她进屋睡觉,留席晟一人站在这空荡的客厅,思绪万千。

席晟泡了包方便面解决温饱之后,忙设计稿忙到极晚,上网提交完作业,这才出了房门。

时颜那边仍旧门扉紧锁,他试着敲了敲门,没人应。

席晟正开电视搜索夜间节目,楼下的管理员来电话:“你家的车没停好,占了别户的停车位。”

席晟赶到停车场时,才发现她不仅车乱停,连车门都没锁,婚戒就丢在驾驶台上。迅速把车停好,把她落在车上的包拎下来。

她的手机俄而发出振铃声,席晟好不容易翻找出手机——十几通未接电话和短信。

席晟正要回拨,发现是“池城来电”,心思一转,就此作罢不说,索性关机。

等到池城找上门,已经是一小时后的事。

席晟去应门,却堵在门口没让他进来。池城将尴尬藏得很深,面上轻笑:“时颜在么?”

“她睡了。”

席晟说着就要关门,被他快而准地格住。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直对我不友善,但是能不能让我先进门再说?”

池城的语气终于带上了些许不悦,席晟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为什么时颜会怕他了,这男人脸彻底冷下来时,确实有些怖人。

席晟有些赌气,可还是个孩子啊,气势上不敌,席晟最终还是让他进了屋。

“我打电话她没接,来这里只是想确认一下她有没有没事。”

说得倒是冠冕堂皇,席晟心中默默嗤之以鼻:“你惹她生气了?”

池城眉目一敛,听这男孩随后道:“如果你娶老婆不是为了疼她,那还结什么婚?”

“不友善”三字像是写在这男孩的脸上那般明显。他真是时颜的弟弟?这忽然窜进池城脑中的疑问,令他自己都陡然失笑。

席晟是恨不得立刻逐客出门的模样:“她没事,你可以走了?”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我和你姐已经结婚了,既然知道,我想,我们夫妻之间有些事情,你不方便干涉吧。”

池城绕过他要去敲房门,席晟险些让他得逞,追上前拦他,腿脚有些不便,踢到了放花瓶的置物柜,“啪”地一声,花瓶坠地碎裂。

剑拔弩张的氛围,直到房门自内拉开后才有所消退。

时颜拉开门,冷眼看着外头的一切,为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她一句话都不想说,径直从这两个男人身边绕过,拿了自己丢在客厅沙发上的外套,直接走了。

池城愣了半秒,追出了玄关,偌大的房子里只剩席晟一人,与一地的花瓶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