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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度关山(141)+番外

沈柏舟连忙去追,在中途拦住她。

“明月,你听我解释。”

他上前,想拉住明月的手,却被明月躲开,她转过头,捂着嘴,表情极其痛苦地干呕了几下。

沈柏舟面色剧变,觉得自己被明月完全轻视了,不,是轻蔑,她看不起他,她觉得他脏,是真的觉得他脏。

他的手在半空中尴尬地举着,过了半晌,收回。

明月退后一步,在他身前两步远的距离站定,她单薄瘦弱的身体像是被暴风摧残过的花朵一样,透着被凌虐过的痕迹。

但是她的眼神却又是那样的清亮有神,此刻,即使里面盛满了愤怒和痛楚,她依旧像骄傲的天鹅一样,扬着美丽高贵的脖颈,居高临下地控诉他。

“解释?你还能想说,我不该来?还是要我亲眼看着你和她干这些龌龊事,才能满足你的要求?沈柏舟,你让我觉得肮脏,恶心,你还是个人吗?怎么能做出这种,这种丑事!”

沈柏舟羞愧难当,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

“明月,你原谅我,就这一次,求你原谅我,我保证不再犯了。”

明月眼神冰冷的看着他,忽然,转身就走。

沈柏舟惶然追上前,抱住明月,明月拼命挣扎,他紧箍不放,争执间,就听到‘啪!’一声脆响,明月甩了沈柏舟一巴掌,脚步踉跄地跑远。

阴暗的走廊里,沈柏舟捂着脸,神情呆滞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第155章 老古董

明月刚跑过拐角,就被一只大手握住手臂。

茫然抬眸,却对上寇兆晖那双关切担忧的眼睛。

“跟我来。”

他带着明月拐入备用电梯间,按下下行键。

明月的脸惨白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看上去疲惫憔悴到了极点,仿佛轻轻晃一下,她就能倒了,看着令人揪心难过。

电梯很快到达楼层,寇兆晖说:“进去吧。”

明月像是机器人听到指令一样,跟着寇兆晖走进电梯。

寇兆晖看看她,掏出电梯卡在操作盘那里刷了一下,按下一层按钮。

电梯徐徐下降。

到达一楼大厅,又是寇兆晖提醒她:“出去吧。”

她才听话的跟着他出去。

“你在这儿等着我,我把电梯卡还给前台。”他的身份证和钱包还押在前台,他得把东西换回来。

明月双目茫然地看着他,机械地点点头。

寇兆晖又叮嘱了一遍,才快步向前台走去。

等他办完手续,拿回自己的钱包和证件,回去找明月时,那处隐蔽的角落里已经空无一人。

四面环顾,没找到他要找的人,他不禁感到一阵失落和难过。

她,终究还是走了。

选择了不相信任何人。

明月出了酒店,沿着人行道向西走。

她神情茫然,走路步速不稳,常常会撞到身边的路人。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终于感觉到累,在路边的道牙上坐了下来。

看着宽阔的马路上疾驰而过的车流,她木然凝思,从下午一直坐到天色渐暗,依旧像个雕塑一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有个环卫工人观察她很久了,这时忍不住过来劝她,“姑娘,可别想不开呀,你还这么年轻,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明月动了动睫毛,转动僵硬疼痛的脖颈,头上仰,看着面目慈祥的老大爷,声音沙哑地说:“我就是坐会儿,没想寻死。”

环卫工愣了愣,说:“那就好,那就好。我看你坐老半天了,天这么冷,想下雪呢,你还是回家去吧,大过年的,别让家里人担心。”

明月神色木然地摇摇头,“我没有家。”

没有家人。

环卫工了然苦笑,又是一个苦命人。

他叹了口气,像是劝她,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喃喃说道:“那也得对自己好一点。既然老天爷给了咱们这条命,就总有用处。东边不亮西边亮,天大地大,总有能容身的地方。你说是不是……唉,真是可怜呐。”

环卫工拖着扫帚走了,明月神色怔忡地看着老人的背影,耳边反复回响着他刚才说的那番话。

是啊,既然老天爷给了她这条命,就总有它的用意。总不至于让她从出生到现在,甚至到遥远的将来,到老,到死,都这么倒霉背运吧。

如果真是那样,她定要去找老天爷讨要个说法,她要问问它老人家,为什么如此苛待于她,连一丝活下去的希望和动力都不给她。

她扶着道牙慢慢站起来,因为久坐不动,她的腿已然失去知觉,而紧接而来的钻心噬骨的麻痒滋味,让她摇晃着几乎要跌倒。

她硬是咬牙坚持下来。

她的手机早关掉了,无法查询具体方位,只能问了路人,走了四五里的路找到地铁站,才辗转回到城中村。

回到租住房,还没进屋,房东王叔却急匆匆地走了过来,“小明,你男朋友一直在找你,刚刚才走,说是让你回来不要乱跑,就在家里等他。”

明月眼神涣散地靠墙站着,神色颓然地说:“我没男朋友了,他不是我男朋友。”

房东一听愣住。

借着灯光仔细打量了一下明月,不禁大惊失色,问道:“小明,你莫不是病了吧?看你浑身发抖,像是在发高烧呢。”

明月惨笑一下,“没事,死不了。”

房东看她去了半条命的模样,又回忆起刚才那个惶急失措的年轻男人,猜想着两人是不是吵架了。不过,看情形可比吵架严重多了,因为自打他接触明月以来,就没见过她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

房东也是个心软的人,他刚准备叫妻子过来看看,却被明月拒绝了。

“已经够给您添麻烦了,我没事,就是想睡一觉。”

说完,她便摸索着打开门锁进屋去了。

房东担忧地摇摇头,转身,踱着方步回屋去了。

明月躺倒就睡。

闭着灯,蒙着被子,什么也不想,一直睡到外面有人敲门。

“明月——明月——开开门,开开门,我是柏舟啊。”

明月头疼如绞,浑身发烫,牙齿却在打颤。

她就像置身于火山和冰川的交汇处,寒热交替,令她痛不欲生,受尽折磨。

“明月——明月——咚咚咚——明月——开门!”外面力量渐大。

“喂!深更半夜敲什么敲,不知道别人要休息呀!”楼上的住户忍不住大声呵斥道。

沈柏舟连连道歉,他压低嗓音,在门外小声叫着明月的名字,反反复复,像是春季发情的母猫,叫的人心慌厌烦。

“明月……明月……”

终于,明月忍不住坐起。

她的头嗡地晕眩了一阵儿,连着吸了几口气,她扶着床边找到拖鞋穿上,然后跌跌撞撞走向窗口。

“明月……明月……开门呐,你听我解释,听我解释好不好。”沈柏舟弯着腰,脸趴在门缝里,朝里探望。

突然,门开了。

他的身子打了个趔趄,差点就栽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