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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潢贵胄(84)+番外

不等百刃说完话,外面突然传王府外面有人叩门,自称是岭南来的,这会儿天还没亮,又刚出了这样的事,众人不敢开门,慌慌忙忙进来通传,百刃厉声道:“有什么可怕的?!叫人进来!”

传话的下人本吓得腿抖,现在见百刃这样,反倒稳下心来,转身去了。

不多时下人带着那人来了,那人上前给百刃请安:“世子……一向可好?”

百刃看清楚这人相貌后失声道:“朝……朝歌?”

岑朝歌满面风霜,好似老了十岁似得,苦笑一声,轻叹:“一年不见,我以为世子已经将我忘了。”

乾清宫中,周德怡轻叹:“岭南文相倒是个难得的忠臣,知道东陵文钰的野心后誓死不肯逆贼同流合污,当堂大骂东陵文钰和岭南侧妃夏氏,东陵文钰以刃相逼,催逼文相撰写继位诏书,文相将笔掷到东陵文钰面上,将墨泼到夏氏头上,大笑三声后……慷慨赴死。”

此言一出殿中大臣无不唏嘘,周德怡继续叹道:“而后众人才知道,文相不是逞一时义气,在他同东陵文钰和夏氏周旋之时,岑府众家兵,还有岭南众多有节之士,共三百余人,一同打了出去,他们假借东陵文钰之名,冲破了城门,杀出了条血路,臣的人……也是这个时候才趁乱逃出来的,说起来……岭都中维大义者甚矣,可惜了……”

祁骁闭了闭眼,这下他全明白了,为何自己的人,百刃的人,皇帝的人全是在今天刚接着信,怕众人都是那会儿才得空逃了出来……

“父亲去王府前,将我叫到了书房,将这荷包交给我……”岑朝歌在怀里掏了掏,半晌摸出一个半旧荷包来,双手递给百刃,岑朝歌双目通红,哑声道,“父亲让我一定,一定要亲手交到世子手上。”

百刃将荷包打开,里面一方金印露了出来,百刃翻过金印,之间下面四个赤红大字:岭南王印。

岑朝歌扑通一声直直的跪了下来,眼泪滑下:“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百刃死死的将金印攥进手心里,眼泪蜿蜒而下。

岑朝歌抹去眼泪,哽咽道:“父亲只我一个儿子,一生对我期望颇多,我却……那么懦弱,什么都不敢做,什么都做不好,到了最后……我都没胆子留下来陪着他,我、我明明知道,他进了王府,就出不来了,我还是走了……出城的时候,我们府上本有五十七人,还是为了我,为了护住我,护住这方大印,到最后……”

岑朝歌趴在地上,哭的声嘶力竭:“到最后只剩下了三人!书童拉着我滚下城门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我的武师父,就挂在了那城门上!浑身全是血……方家的三公子……一直躲在城门洞子里,我以为他贪生怕死,没想到等我们跑出来的时候,他为了拦住逆贼……爬到城门上,将城门栅的引绳割断了,最后……最后将身子卡进了栅里!这才将城栅卡死!他才十五岁!他今年才十五岁!”

百刃闭上眼,半晌道:“你放心……今日之仇,来日,我必血债血偿。”

岑朝歌惶然看向百刃:“世子……想要如何?”

百刃一字一顿:“血、债、血、偿。”

岑朝歌声音发抖:“殿下……殿下万万不可义气行事,如今岭南已然让夏氏乱党占了,为今之计,只能是求助皇城,让皇上发兵,然后才能……”

“才能如何?”百刃双目赤红,定定的看着岑朝歌,“你真以为皇上是圣人么?他会白白借兵给我?等皇上发兵,是……是可以平乱党,但到时候……怕是城中众人,也要一同殉葬了!朝歌,自太祖起,没有一个皇帝不想将岭南收回的。”

岑朝歌脸色发青,失声道:“你是说……皇帝会将所有岭南人赶尽杀绝?”

百刃摇头:“不至于,但城中有功勋有爵位的人家,定然是保不住了,皇上若要收岭南,那就不会留下这些人成为以后的祸患。”

百刃看着岑朝歌,哑声哽咽道:“朝歌……我母妃,你母亲,还有助你外逃的那些人的家眷,还都在城里呢……我不能让她们白白送死。”

岑朝歌失神的看着百刃,他从来没想到,只是一年未见,当初那个为了岭南百姓,为了十万石粮食孤身来京中为质,冷清单薄的小少爷,如今竟要为了他母亲,为了岭都中人,披甲执锐,凛然赴死。

岑朝歌颓然跌坐在地上,短短一年啊……

“皇上,为今之计,要火速用兵,趁东陵文钰未成事之前将其平定。”兵部尚书李文兴出列道,“臣提议,即刻出兵五万,守疆,围城,平乱,务必将所有乱党全部剿灭!”

祁骁久久没说话,闻言抬眼扫了他一眼,凉凉道:“五万人?李大人,你是平乱,还是屠城呢?”

李文兴顿了下,一摆手粗声道:“太子殿下言重了,只是我们并不知道岭南如今是何情形,万一岭南人已全反了,那要如何?总不能只派几千人过去,白填送在里面吧!”

祁骁淡淡一笑:“没有,只是孤如今掌管户部,不得不多考虑一步,李大人五万人调动的方便,孤这五万人的粮草却不是一时能准备上来的。”

皇帝轻叩龙案,他于政绩上一直平平,若是在他治下,将大襄长久以来的心腹之患拿下了,以后江山万代……人人都要以此称颂,至于当年继位的那点事儿,也就不算什么了。

半晌,皇帝低声道:“五万……多了些,几千人少了些,三万吧,太子,三万粮草,不难准备吧?”

此言一出殿中众人全明白了,皇帝这是决议要将岭南吃下了。

祁骁抬头看向皇帝,电光火石间,祁骁已经将如今兵变,有多大成算能得手都算计好了,只可惜……

祁骁垂眸,低声道:“不难。”

☆、第八十一章

皇上决议要出兵,众大臣自然是先出不了宫了,趁阁子里众人低声商议调动何处的兵最合适时,祁骁退了出来。

江德清一直守在殿外,见祁骁出来了连忙迎了上来,祁骁作势要方便,扶着江德清往无人处走,避开众人后祁骁压低声音道:“想办法找人出宫给百刃送信,告诉他……皇帝要出兵了,粮草那边我尽力拖延,但最多三日,三日之后……我再想法子,让他先自保为上,万万要小心。”

江德清浸淫宫中多年,自然晓得其中利害,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声,左右看了看小声道:“没……没法子了?”

祁骁眼中尽是戾气,江德清心里明白,摇头低声道:“奴才知道了,只是如今要避嫌,若让皇帝知道是殿下透露出风声去……后果不堪设想,奴才一会儿就让福子去找喜祥,岭南王府大丧,内务府定要派人过去送丧殓之物的,让喜祥去说,殿下放心就好。”

“殿下……”到底是照看了一年多的人了,江德清心里不忍,低声道,“就真的……没别的法子了?这要是一出兵,世子继位无望,岭南万千黎民也……”

祁骁薄唇紧抿,这些他自然知道!但他能如何?文钰反了,难不成自己也要反?反了又如何?有十足的把握能胜么?没有!既没有,逞一时意气又能如何?不过是再填送更多人进去罢了!

祁骁眸子发红,这个时候,没人比他更难受!文钰之事,别人不知就里,他是明白的,这场祸患的因是自己种下的,但……果却报应在了百刃身上,祁骁闭了闭眼,因果报应,果然不爽。

祁骁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去交代好,别的事……”,祁骁顿了下没再往下说,转身回大殿。

江德清嗨了声,一跺脚走了。

岭南王府中,顺子倚在门厅外面的廊柱上,冷冷的看着岑朝歌,祁骁之前交代了,宁错杀一万,不可放过一个,顺子虽然没见过此人,但不知为何,从心里就看他不上,怀中匕首跃跃欲试,若不是见百刃很看重他的样子,顺子早就动手了。

百刃在里间写密信,岑朝歌不便在里面守着,也出来了,他看了顺子一眼,蹙眉道:“你不在外面伺候?”

顺子一身短打布衣,看上去同寻常马车夫无异,像是岑朝歌这种眼神他看多了,也不在意,侧过头“呸”的一声吐出唇间草叶,淡淡道:“主子有令,让我时时刻刻守着世子,现在我同世子隔着十七步,已是极限了。”

岑朝歌皱眉,正要教训几句时,突然想起去年自己误打误撞进了太子府内书房时看见的那一幕,心中瞬间明白过来了,抖声道:“你是……你是太子的人?”

顺子挑眉,看了里面一眼,以为是百刃同他说的,也就没在意,点了点头,谁知岑朝歌听了这话后越发失魂落魄,顺子最看不上这种没担当的文弱书生,又想起方才听到的,这人是舍了他老父自己逃出来的,心里更加厌恶,他往里面靠了靠,抱臂靠在门框上,依旧紧紧盯着百刃,不再理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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