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婉偷偷瞅着正上香的老头子，她知道这个是谁。
是大族老，据说是村子里最年长的百岁老人。
以为他年长就会走路颤危危吗？没有！动作利索极了，身子骨还硬朗得好，听说现在还经常下地干活。
这一步上香，耗时最长。
数百个族人，一个个传下去。
直到后面的小孩子，都要单独上香磕头。
山上的一场祭祖，临近晌午才结束。
接着族人又是一起下山。
下山前，每人喝一碗清水。
到了山脚下，还是一人一碗清水。
杜婉端着清水，很是幽怨。
“快喝。”杜驸马眼带警告，不许她作妖。
杜潜心疼道，“父亲，今日妹妹算乖了。”
“……”杜驸马同样心疼，可大家都这样，她总不能搞特殊。
可比起往年头痛的情况，今年的女儿确定称得上乖巧。
杜婉肚子饿得咕噜响，一口干掉碗里的水，把碗递回备水的族人。
杜潜牵着她的小手朝前走，“再忍忍，很快就到族里了。”
“族里的祠堂，更久。”杜婉已经特意了解过流程。
族里还有一座很大的祠堂，上面摆着很多的牌位，都是一些对族里有贡献族人，在死后牌位才有资格安置于祠堂。
杜潜轻笑道，“忍忍，你看族里的孩子，都没嚷嚷呢。”
“我是饿，真饿。”杜婉饿得难受极了，皱起了一双秀眉，“自从离开赤岩县，我都快忘记了饥饿的感觉，没想到新年的第一日就体会到了。我有种感觉……今年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大哥要准备好了，粮食多储存一些。”
杜潜：“……”
有必要吗？
大家年年初一都挨饿的……
杜婉小脸严肃之极，“大哥不相信我吗？”
“相信。今年各个庄子收获的粮食，咱们不卖了。”杜潜一本正经地纵容着妹妹的小任性。事实上今年他要修筑城墙，还要给工人准备粮食，府里多出的粮食别说卖了，留着给工人吃都不够，恐怕还要从外面购买一批。
杜潜笑道，“开春后，修城墙的工事就要开始了。”
“银子够吗？”
“今年够用吧，明年的银子再想办法。”
“要多久能修完？”
“不定哦，看情况，少说要十年八年的。”杜潜是想说看银子的情况，“有钱能多请些工人，修得快一些。没银子的话就慢慢来，又不急。”
急的！
很急！
杜婉恨不得工事能够一年就完成，“大哥修筑城墙之时，再修一些大型的粮仓。”
“修粮仓？”杜潜声音有点小。
“对呀，有粮仓就能存粮，不怕饿肚子。”
走在前面的杜驸马还是听见了，回头看向兄妹俩，“不要胡闹，赶紧走。”
兄妹俩对视一眼，乖乖不说话了。
倒是杜潜心里暗暗想着妹妹的话。
这不是妹妹第一次暗示世道要乱？难道妹妹知道些什么？
世道本来就乱，边境还有一支叛军没解决，各地又是盗匪横行。京城的繁荣就像是在粉饰太平。再加上去年的雪灾，恐怕今年百姓的日子，将会更加不好过……
回到族里的祠堂。
又是一轮的祭祀。
杜婉饿得肚子快遍了，祭祀结束后，族里每个人发了一碗糖水和一个大馒头。
于是，杜婉一边咬着大馒头，一边飞快往家里走。
回去的时候，长公主已经备上了三人的吃食。
杜婉将馒头吃完，连忙坐到桌前，吃得很斯文秀气，但一点儿都不慢。
杜驸马和杜潜同样吃得飞快。
两个人比杜婉更饿，毕竟是大男人，消耗更快。
杜婉填饱肚子，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大哥，你说有人会偷偷吃东西吗？”
“不会。”杜潜肯定地回答。
杜婉信了。
古代的宗族凝聚力极强，对于祖先怀着根深蒂固的敬重。
祭祀先祖是一种仪式，是一年当中非常重要的事，每一个步骤每一个细节，都会安排得很细致，都不容出错。
说不能吃东西，就是不能吃。
按照村子里的说法，新的一年要让祖先先吃，再轮到后辈。这个就有种像是家人坐在一起吃饭，要长辈先过筷子，小辈才能开吃。
祭祖过后，杜婉又闲下来了。
杜驸马和杜潜倒是忙碌，应酬不少。
长公主由于怀孕，今年上门拜访的人，倒是少了些。估计是杜驸马从中做了什么，让以往那些贵妇，只送了礼过来，没有上门。
不过，人在村子里，窜门的人还是难以避免。
例如，杜姑姑一家六口？
第327章 世子爷要去冬猎
杜姑姑一家子来拜访，真不算什么大事。
年年都有这么一回，长公主对此已经很熟，老管家同样熟悉，礼数周到的招待，好吃好喝的，不会容下人怠慢了去。
杜婉出来时，见到一家子穿着新衣，挺精神的。
姑父是一个普通人，容貌寻常。
乍一看就是个村里的庄稼汉子，如果仔细打量还是能看到少许区别，是这个姑父长得高大结实，笑容憨厚。
杜婉是学武的，还是能看出……这个是练家子的。
早知道杜家村寨，不能用常人的眼光来看，还是挺好奇杜姑姑居然会喜欢这类型的。杜婉偷偷瞅着杜姑姑看向姑父之时眉目温柔，有一种光在里面。凭杜姑姑的身份高嫁都不难，偏偏，就挑了个粗汉子。
长辈都没办法阻止，真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杜婉上前礼貌地喊人，打招呼。
大人自然由大人招待。
杜婉意外地跟小胖子合得来。
原因是杜婉有好吃的零嘴，小胖子又特别爱吃，俗称嘴馋。
“表姐，我特意过来做客，你要招呼我吃上次的果干。”小胖子亮晶晶地看着杜婉。
杜婉好笑，“行，我叫人去拿。”
当即杜婉吩咐凝琴去她院子里去拿，再顺便一样打包一份出来，等小胖子回去再给他。当看到旁边小表妹羡慕的眼神，杜婉又道：“再打包一份，给小表妹。”
“表妹，我的呢？”一个机灵的少年凑上来。
杜婉看向，正是二表哥罗福双，“行！那都包一份。”
“哈哈，谢过表妹，我早就听说表妹这里有好吃的。”
“听谁说呀。”杜婉笑嘻嘻问。
罗福双当即把小胖子出卖了，“是小弟说的。”
杜婉看向小胖子，发现他很是懵懂，见她看过来还冲着她傻笑。
小孩子的世界，她懂。
单纯、可爱、懵懂又天真。
接下来是大家吃了一顿饭，两个表哥由杜潜招待，小胖子和小表妹由杜婉招呼。
两只小的很高兴，跟着杜婉到处溜达。
碰到后花园的湖边，还现场凿冰钓鱼来烧烤。
他们不缺鱼吃，可吃这种乐趣。
杜婉玩得很开心。
这一家子活得很真实，就连杜姑姑也是，告辞之时又顺走了杜驸马的一块玉雕，价格八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