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灏见小姑娘没跟自己解释，很没良心地先走了，正想着要不要追上去。秦鱼鱼却站到了他跟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民女秦鱼鱼见过裴世子。”秦鱼鱼学着京城的大家闺秀见礼。
裴灏冷淡地轻“嗯”一声，当是回应。
秦鱼鱼不介意他的冷淡，只要他有回应，心里极为高兴，正当她还想说什么。裴灏已经转身朝三楼走去。
得知她是公主，裴灏才会冷淡应一声。
若不是公主，他早把她丢出茶楼了！因为这女的就是个扫把星，比谢璋还要晦气！
这个……
帮鱼鱼庆幸自己没有再开口，不然尴尬死了。
秦淼瘸着脚走了过来，拉住了秦鱼鱼，“鱼鱼，那书我看完了，走吧。”
秦鱼鱼欲说还休，不太情愿。
但最后还是和秦淼走了，还是从后门。
……
路过一间医馆，庄丛正想把顾礼送进去。
顾礼貌似伤得很重，有气无力，连走路都难。
庄丛皱眉道，“主子，他这个样子，恐怕伤得不轻？”
“不。”杜婉嘴角抽了抽，“他不是伤的，是饿的。”
书中的顾礼，经常是饿得无力。
果然，杜婉这话一出，顾礼秀气的脸上霎时红了一片。
庄丛尴尬了一把，居然看走眼了。
杜婉从钱袋子里掏出一锭银子，抛给庄丛，“去对面的铺子买些包子，剩下的给他看病。”
“是。”庄丛去照办。
杜婉交待下去，便没再逗留。
回来时拿着一个大油包，递给顾礼。
顾礼没有读书人的迂腐，不会嚷嚷什么嗟来之食，很坦荡接过包子便吃。
庄丛再将剩下的银子递给顾礼。
顾礼吃包子的动作一顿，定定望向渐渐走远的杜婉。
从背影上看，少年的年龄不大。
顾礼迟疑了片刻，还是接过银子，是他实在太需要这些钱了。他的目光在庄丛腰间的佩刀和脚底的长靴溜了一圈，客气地问道：“此次多谢了。我能知道您的主子是谁吗？”
“抱歉，主子没交待。”
庄丛说完这话，转身走了，是去追上杜婉。
顾礼感激地望着杜婉一行人的背影，直到看不到人了，这才转身进了身后的医馆。
有了这银子就可以给母亲治病，顾礼就算知道对方是施舍，按照读书人的骨气是该拒绝的，可他还是接受了。
比起母亲的命，气节什么，都不重要。
而回到公主府的杜婉，让人打听一下顾礼。
身世挺惨的，生父是秀才，意外早逝，顾母带着三岁的他改嫁，偏又遇人不淑。继父爱喝酒赌博，还会家暴，去年冬天酒醉摔死，留下一堆债务给孤儿寡母。今年顾礼以第一的成绩考入泰安书院，顾家的日子才好过一些。
秦安书院在京城相当有名，名声仅次于国子监的书院之一。是一座真正凭实力，才能进去的学院，招收学生九成以上是寒门学子。据说考成绩优异者可以免费入学，还会免费提供食宿，据说考试前三名，还有奖学金。
京城不少人怀疑举办泰安书院的，是泰安钱庄幕后的主家。因为泰安书院属于私人办理的，在教书育人方面，却一直在做赔本生意，又从没见书院缺过钱。
第296章 酸气冲天世子爷
杜婉对这个学院挺感兴趣，“泰安书院一年招收多少人？”
“每年招收一千新生。”庄丛脑仁疼，歪了话题哦。
杜婉笑了笑，“你继续说顾礼的事。”
“他进了药铺，没给自己看伤，请坐堂的大夫上门去给他的母亲看病。路过米铺还买了些粮食回去。”庄丛把打听来的说了，挺惨的一个少年，“顾家很早之前就断炊了，他把吃的都留给母亲和幼弟。”
杜婉问：“不是说书院免费提供食宿吗？”
“顾家断炊了，他母亲和弟弟，吃的就是他从书院食堂领到的免费份额。”
“不是说有奖学金吗？他今年的成绩第一吧。”
“继父还留下一大笔债务，银子拿去还债了。”庄丛想到郡主给的那一锭银子，将近十两了，倒是够顾家安然过冬，“今日顾礼去聚缘楼是想试试运气，能不能接到抄书的活。聚缘楼抄书的活计，比外面的书铺给的钱高出三成。若是楼里提供笔墨纸砚，便只能在楼里抄写，但是楼里会免费提供一碟点心和一壶茶。”
这就不难理解，顾礼为什么饿得腿软，还要去聚缘楼。只要接到抄书的活计，就能蹭茶楼一顿点心。
但是他运气不好，遇撞到跟他不对付的同窗。
庄丛道：“聚缘楼很厚道。”
“这不是厚道，是舍掉蝇头小利，博大头的。”裴灏是什么人？能让别人得了便宜去，肯定又从哪里赚了回来。
杜婉想到聚缘楼预定的席面。
没问预定一席要多少钱，但一定不会便宜。
让庄丛安排人，继续关注顾礼，能帮就帮一把。
庄丛正在告辞，刚转身要走，杜婉突然又出声，“慢着。”
“郡主还有何吩咐？”
“你让人留意一下，是否还有人盯着顾礼。”
“是。”
庄丛没问原因，主子吩咐下面的人照办即可。
杜婉是想证实一件事，才特意让人调查。
庄丛安排的人办事能力不错，没有多久，还真察觉到顾家周围有点不对劲。只是时间尚短，没查出幕后之人。
有事情她喜欢当天解决，于是她亲自出马。
只是在顾家附近一家小酒馆坐到傍晚，便察觉到盯着顾礼的人，去见了上次卖她资料的小当铺老头。那个当铺可是谢璋的势力，正好证实了杜婉的猜测，谢璋果真早就看中了顾礼的才能。
所谓的救命之恩，不过是早有预谋，就跟谢璋算计秦鱼鱼一样。书中谢璋后期杀掉很多贪官，接着很快又提拔了大批年轻官员，没有闹出大乱子，不是没有道理的。
人家未雨绸缪，眼光格外长远。
遇到顾礼一事，让杜婉成功把承诺给裴灏礼物一事遗忘了。
于是裴世子回到府里等呀等，等了一天又一天，始终没有等到礼物。再派人去调查一下，得知小姑娘当天回到府里，还派人去打听顾礼，后来更是跑到顾家附近的小酒馆待到傍晚。
这得对顾礼有多关注？
有多喜欢？！
裴灏越想心里越是郁结。
同样派人去调查顾礼，把祖宗三代都查了。就是个普通的穷书生，没有什么突出的，除了读书厉害了一点点外。
“胡三，你说顾礼这人，哪点儿比得上本世子？”裴灏翻阅着顾礼的调查结果，“家世，容貌，才学，他哪一年比得上我呢？小没良心的，怎么就注意上他了呢？”
胡三憨憨笑了笑，“嘿嘿，世子，他比您惨。”
裴灏：“……”
还能这样吗？
凭他的惨来吸引了小姑娘的目光？
裴灏仔细琢磨了后，自己唯一比不上的，还真是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