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雏(51)

丹尼毫无头绪,拽住她的身体把她困在怀中。男人的双臂,铁般强硬,却被人纤细的指尖划出道道血痕。

疼吗?

疼的。不过不是手,是心。

雏又开始胡言乱语,用他听不懂的语言,他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肩上,阻止她说话。

春张口就咬住他的肩,一用力,犬齿没入皮肤。大概会留下齿痕,丹尼想。

他从怀中摸出随身酒壶,牙齿咬开盖子,满满灌上口伏特加,脖颈停留着扬起的弧度,喉结滑动中,那熟悉的、瞬间窒息的感觉光顾他的身体,令他暂时忘却疼痛。

 至半夜,雏终于平静,从他怀中挣脱出来,湿气蒸腾的眼睛抬起看着他。

之前种种窘态丝毫不影响他此刻邪肆的笑,他扬扬手中酒壶:“要不要来口?”

她摇头,攀着床沿爬上床,反手扯上被子。

 他犹坐原地,神情顷刻间冷下去。

黑手党又怎样?一个人的命大过,若要阻拦,别怪他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44不疼

丹尼与雏回到游艇,她为他包扎伤口。

刀伤在后脊梁上,半毫米深度,流血不止,丹尼的最后一个敌人与他缠斗时割伤了他。丹尼趴在躺椅上,雏缠纱布,用了劲,他流下冷汗,扯着嘴角似笑非笑。

雏将纱线放置一旁,见他依旧趴着不动,便挪到一旁,看着他的背脊。

他不是懂得照顾自己的人,他背上每一处伤痕,显然都没有经过悉心处理。其上一枚枪弹痕迹异常清楚,雏知道丹尼·贝尔特兰·莱瓦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亦听说过他的事迹:那一枚弹痕,他体内残留的一颗子弹,还有他嘴角标志性的伤痕,都始于一场黑帮火并。他亲手杀了背叛自己的胞弟,他的身上也因此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雏亦是被至亲背叛,她懂得他该有多疼。可彼此的同病相怜,并不能令雏对他刮目相待。他是掠夺者,她对他,本能地抗拒。面前伸展的是他流线型的背部,雏的视线掠过他左肩胛处的纹身,目光停顿片刻。

仿佛知晓她在看着哪里,丹尼悠悠开口:“你认识这些字?”

雏摇头。

丹尼仿佛看见她摇头:“这是希伯来文字。怎么说?某种……异教徒的标志。有了它,我,不再属于上帝的管辖范围之内。”

 雏转个方向,不再看他:“我不信上帝。”

他以为她不会再理睬自己,可她又开口:“那些杀手是什么人?”

丹尼翻个身坐起,看看她侧脸想一想,回答:“不清楚。你知道的,我树敌太多。”“学生黑客的那笔生意,你搞定了?”

 他依旧静默。暗暗心惊:她知道这之间的关系?

她接下来的话印证丹尼的猜测,她说:“我去。我惹出来的麻烦,自己解决。”丹尼一直看着她,闻言他倏地敛眉,迅速欺近她:“你知道了些什么?”

 她起身,他跟过去,雏走出船舱,到了桅杆处,放眼望去一片无垠大海。可一回头,他仍旧在她身后。

雏知道这个男人得罪黑手党,全因要救她,她还记得丹尼的属下,都对她说了些什么。“恭喜你,在他心中,你的命比我们所有人的都要值钱。”

方才经过一番生死搏斗,雏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痊愈,她欠了丹尼很多,她用自己的方式偿还。

 她不想欠他的。

桅杆下,海风徐徐地吹,丹尼又向前逼近一步,与这个女人身体贴着身体。雏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碧色眼珠,一时语塞,心脏同一时间漏跳半拍。

她想起自己毒瘾发作时,这双眼睛中无处可逃的慌乱。他抱着她哄着她的时候,细细软软的嗓音。神情恍惚间他滚烫的身体,迷离的欢爱,红酒甜香的吻……可这些都并不意味着什么。 她不属于这里,不属于他。所以,有些东西是必须要遗忘的。 ***********************************************************************

丹尼看着她的眼睛,不知道她从哪里就变出一把小巧的银色手枪,他反应过来时,枪口已经抵上他的眉心。

 雏将他一步一步逼得退回去。

亲眼目睹这一幕的保镖纹丝不动。他们的老板毁了,被这个女人毁的。都被抢顶着头了还没有一点杀气,局外人岂会愚蠢地上前制止些什么?

雏的语气波澜不惊:“让我去。”

“蠢货!”丹尼低头愤愤然啐一口,随即猛地抬手,一巴掌就打掉她的枪,他卡住她的虎口,再一翻,雏整条胳膊被他钳在了背后。

他扫一眼她手臂上的伤口,那儿还流着血。她刚才也受了伤,可她一声都不吭,忍着,不肯在他面前示弱。

 她这么坚韧,他是不是该夸她?

丹尼在她身后阴沉开口,“你枪都拿不稳了,还逞什么强?”

 她这么放肆,不过仗着他不会伤她,拿她没辙。如果她是敌人,那么她的这招,实在卑劣至极,却也伤人至极。

 丹尼攥着她的手用力往后折,再向下压,她弯着腰动弹不得,被困在他的胸膛与游艇的围栏之间,“你知不知道我现在脑子里在想什么?”

“……”

“我想把你扔下去喂鲨鱼!”

他捏着雏的脸要她看下面的海水,可她不搭腔,也不反抗,予取予求的姿态,连争,都懒得再同他争。

丹尼怒极反笑,声音瞬间变幻,变得柔情万丈:“亲爱的,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我天天供着你吃喝玩乐,要你无忧无虑的活,你还不领情?”

雏一颤,咬紧了牙齿。

丹尼继续,他说:“你的首领到底有什么好?他真是个失败的老师,教出来一个你这样愚蠢至极、冥顽不灵的学生。

她的首领是她的伤口,他现在就要一遍一遍在这个伤口上凌迟。

 可惜她听了竟然不还口,不还手,这样逼着一个女人,连他自己都觉得羞耻,丹尼最后只得放开她,雏动一动痛麻的腕子,依旧是那三个字:“让我去。” 面对她,他似乎总是占下风,思忖良久,依旧无奈,只得敷衍着应承:“等你身体完全好了再去。”

“我……”

丹尼打断她:“短时间内伊万那老头还找不到伊藤良一,我这么做,只是要你别搞砸了我的生意。”

 “东西弄到以后,我要离开。”

 丹尼愣了愣,嗤笑,为什么她总是要在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上做挣扎?他不介意再一次提醒她:“你还能去哪?”

雏真的认真想了想才回答:“总之,不会是在这里。”

 丹尼背过身去,她看不见他的脸了,他说:“你,休想。”"

他留给她的背影强势如昔,他落寞的脸她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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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雏看着他伤痕累累却依旧挺得笔直的背脊,她羡慕这样的男人,羡慕他有一颗铁石心肠,他是豹子,肆意,狂妄,她不同,她是植物,被人栽种进土壤之后,连根都已嵌进,要移动,只得连根拔起。

那样,她会死的。 将她连根拔起的是他,然而把栽种而下的,却不是他。

突然,海水翻涌起波浪,雏的视线一晃,甲板随着海面的晃荡一阵起伏,她看见丹尼忽的趔趄半步。

甲板恢复了平衡,丹尼却没了重心,蓦地单膝磕在地上。“老板!”保镖迅速上前要搀扶。 却遭到丹尼怒喝,“滚开!”

雏看着丹尼站起来,缓步踱回船舱,他的脚步有些迟滞。雏下意识要追上前去,可只跑了半步就停下。转身,她回到桅杆处。 不久,有人走到了她身后。

她没回头看,听见那人说:“老板膝盖受了伤。”

雏紧咬住牙齿。她懊恼着自己没有发现。可是话说出了口,只是这么一句:“他的事与我无关。”

她的话触怒了她身后这个人,此人沾染着他那个老板的坏习惯,愤怒,却笑,他问雏:“他在你眼中,是什么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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