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女皇神慧 下部(73)+番外

杨卫辰吃了一惊,我果断地说:“卫辰,你现在马上就出宫。为朕做一件事情。你骑朕的千里马出建康去,到扬州传朕口谕,着将军庞颢,带滞留的十万大军尾随太尉。不用入城,明日只要等在建康城外。”

杨卫辰已经恢复镇定,他问:“什么理由?明日是凯旋之日,大军跟进,没有原因,有损太尉名声。”

我叹道:“没有任何原因可说。只是为了保险。”

杨卫辰听令后就离开了。我第一次发觉,他的步履,异常敏捷。轻巧快速。

午夜时分,欧阳显图和赵逊进入昭阳殿。

为了防止别人偷听,我命令陆凯本人,手持蜡烛,环绕着墙壁照着。齐洁袖藏匕首,站在我的身边。

事实确凿,我已经无可否认,我只是说出心里话:“这样看来。王鲲确实有谋逆的事实了。但朕实在想不通。别人谋逆,不过图富贵。王鲲说话都不利落,富贵至此,为什么还要做这种蠢事?实在奇怪。”

欧阳显图说:“陛下,应该立刻下令包围王家。如果只是王鲲个人所为,没有牵连到阴谋。陛下再放了别人也可以。”

我的头痛的厉害,好像有许多蚂蚁,咬噬着我的心。我说:“朕已经下旨。要宋彦带领禁军,监控王家。不许任何人进出。朕还命令柳昙,陈赏也入宫来。约摸也快到了。”

赵逊的白胡须因为生气而不断的摆动。他黑着脸:“王鲲小儿,实在不争气。恕臣直说,出了这等事情,如果出于亲情就该宽宏大量,如果不能饶恕现在的举动拖泥带水。下午时分,陛下就该先发制人,逮捕王氏父子,紧急告知太尉大人,城内可能有变。何必要老朽再去审问,贻误时间?”

我低着头,口渴,端过茶盅,又烦躁的丢下。陆凯突然不动,如今墙头草东。也有风声鹤唳之嫌疑。我派了一个又一个宦官出东宫传唤。但是,柳昙没有来。陈赏也没有来。

凌晨,外面一阵脚步,柳昙却差人,送来一个盒子。

我命令齐洁打开,那里面,是一个带血的人头。

空气窒息。那个人头是干涸的蜡黄,他的眼睛还没有闭上,那是陈赏!

我像调进一个无底的冰窖之中。慢慢的坐下来。午夜至今的天大怀疑成了真实。原来柳昙和王家合力谋反。消息走漏,因此他们提前动手了。或者,这时候动手,本来就是一个计划。还有什么比进入动宫,离开大军的华鉴容更加容易杀戮的呢?

我没有感到愤怒,甚至也不吃惊。只是有点被作弄的难堪。种种迹象面前,是我优柔寡断。王珏说过:“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我把京城的一切交给我以为最值得相信的一文一武,他们背叛我,决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但我,现在无法得知具体的缘由。

不用想了,我派出的人,都已经被杀。如今,杨卫辰如何?竹珈怎么样?宋彦呢?最后,鉴容几个时辰后会进入建康。他们用我当诱饵?

来人相当的礼貌,好像事不关己。他对赵逊和欧阳显图说:“两位大人,柳将军说,二位还有家小,这个时间不应该在内宫,请你们跟我出去。”

欧阳显图仰天大笑:“皇上面前,这样说话?家小,不过是几条命而已。我今天自己都不想要命了,准备跟着我家里人到地下团聚。想不到你们处于无人质疑地位,居然造反。这样做,难道柳昙自己就没有家人吗?”

赵逊突然给我跪下,磕头:“皇上,臣等无能,没有早点查悉奸臣。今后,陛下自己保重。”

他还没有说完,已经给穿着铠甲的军人拖走了。

我一动不动,和齐洁,陆凯被一些佩戴刀剑的军人囚禁在书房里面。我作茧自缚。还可以怪谁呢?

陆凯殷殷的哭泣起来,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伤心。宦官哭起来,不男不女。在黎明的阴寒中,毛骨悚然。我们的屋子里面,还有陈赏的头颅。老天和鉴容开了残酷的玩笑。他苦战回来,迎接他的将是自己人的屠刀。而他苦心维护的,初为人父的陈赏。因为鉴容的关心,成为第一个刀下之鬼。

“陛下放心,太子现在肯定最为安全。即使要废掉陛下,他们也必须保存太子。不然无法节制其他地方。而且太子也是王家的血脉。”齐洁异常镇静。

我相信,可是鉴容呢?此刻,鉴容也许正在建康的郊外。竹珈是我的孩子,肚子里的这个也是啊?我心乱如麻,四周只有陌生军人的脚步。白天到来了,可我的眼睛里面,只有黑暗。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军人走了进来。他是个年轻人,毫无特色的脸庞。但他的眼睛里面,掠过一丝类似怜悯的神色。

“陛下,请您准备到城楼去。”

“这是为什么?朕受惊吓,需要解释。没有心情去城楼。”我回答。我不需要怜悯,但自己必须维护自己的尊严。

他没有一点不耐烦:“陛下,您不得不去。您的亲信,还有太子,都在这里……”面对我冷漠的眼光,他说不下去。

“太子怎么样?”我直视他。

“还好。陛下的奶娘在照顾他。柳大人吩咐对韦娘要客气。”

他转身,背对我:“陛下,臣不可以多说了。陛下在这里,是坐以待毙。去城楼,也许还有转机。”他的话说的很轻。可这句话结束,陆凯停止了哭泣。他不明所以的望着这个军人。

我玩味他的话,可是,难道要我亲自去城楼看着血腥的场面。但是,我必须去。即使牺牲我自己,我也要竭力一搏。我说:“保证所有人安全。朕可以去,但至少让侍女搀扶朕。”

他低头:“这不是一个普通士卒可以保证的。但臣会向上转达。陛下,请吧。”我离开书房的时候,陆凯爬过来,抓住我的龙袍的下摆:“陛下,以后不知道能否再见。奴才服侍陛下多年,这辈子值了。陛下……千万保重。奴才这里拜别了。”

我掏出自己的手绢给他:“陆凯,别再哭了。你自己保重。”

他泣不成声。齐洁和我上车,周围的人,全部是新面孔。这些人,不过是十八九岁,长着农夫的朴实面孔。他们作为士兵,是没有选择权的。将来,他们都会被定义为叛军。成千上万的生命,填补的只是几个人的欲壑和野心。

在车上时间不长,齐洁对我说:“陛下,天无绝人之路。先帝爷曾经说过,柳昙比我父亲关延要短视的多。”

我没有听进去,突然,我问她:“你说先帝?我父亲吗?”

“是的。”齐洁的脸迎着霞光,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觉得她似曾相识。此刻我忽然想到,从这个角度,在晨曦中,她居然有点像我的母亲!

齐洁注视我:“没错。先帝北伐的时候,奴婢跟着父亲在护南府中。先帝在城中不过三天,就决定了奴婢的一生。虽然也知道,先帝宠幸我,不过是我有几分像故人。但奴婢此生,不论于法于情,都不愿意另外嫁人了。奴婢到宫中伺候陛下,是毕生的幸福。奴婢本想,将来也许可以葬在先帝的陵墓外面,化为一棵青草。”

上一篇:女皇神慧上部 下一篇:红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