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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神慧上部(58)+番外

“臣,臣,是……”周远薰结结巴巴,尴尬不已。恨不得再钻到水里去。

赵静之忙说:“臣请他过来玩的。看他一个孩子,每天挺无聊的。”

我微笑了:“静之,你一来,就出新鲜花样。”也不再理睬他们,我摇着头,笑着出了门。

走了一段,我看看齐洁,她也憋着笑。“陛下,周郎的样子,活像淋雨的小猫咪,太滑稽了。”她说。

“你也那么想啊!”我握住她的手:“难得他那么开心的去玩。赵静之,真有意思。请他收拾干净了,到我的书房来。”

我在书房等待赵静之,那前厅宴会的喧哗一阵阵入耳来。忽然,喧闹声小了,静夜里有人在豪迈歌唱。

“弯弯月出挂城头,城头月出挂城头……”我走出书房,侧耳细听,那歌声似乎熟悉。华鉴容,他在军官们面前唱歌?

歌声若有若无。只听得最后一句,“一声大笑能几回,斗酒相逢须醉倒。”边塞之处,听了此歌。只觉得酣畅淋漓,胸中郁结,一扫而光。

“陛下。”有人唤我。

我回眸:“静之,你来了。我听那歌,入了神。”

赵静之的笑涡醉人:“是华大人吗?今天他们都是不醉不归了。”

我问他:“静之,你在北国,有没有喜欢的人。”

他抽了一下鼻子,严肃起来。此刻,他就显得格外的英俊,刀刻入心的那种俊。他回答:“没有。”

“洁身自好,也算是一种修行。”我淡然的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怜悯他。怜悯他这样的人,却是这般的际遇。

他的目光突然变得阴暗了。可他还是微笑着说:“什么洁身自好?臣,最看不得假清高。如今之所以独身,是不愿意让女人伤心。”

他说话一向奇特,我也习惯了。可是,想到那最后一句。我还是笑了。真是应该让华鉴容去听听这个!

我想了想,对他说:“其实,你在我这里,只是客人。如果想离开,随时可以。”

他没有作声。只是高深莫测的看我。侧脸上的笑涡一陷,但他没有笑。

“陛下,这就是你想对臣说的?臣第一次见到你,大约是十二年前吧?那时候你还很孩子气。但是今天,你作为一个皇帝,心里的格局怎么还是那么小?”

我很吃惊的坐下来。好像从来没有人对我这样说话。即使华鉴容,他说的口气完全不一样。最近几年,他更是沉默多了。

赵静之说完,跪下了:“陛下,臣是北朝人。陛下作为一国之主,根本不用考虑臣的未来。臣自己会选择。目前,臣就是打算听从我们主上的安排。”

我定定看了他很久。他就一直跪着。我,格局小?这个说法我是第一次听说。但是……我忽然笑出声来:“静之,我本来只是担心你不快乐。其实,今天我除了说以上的话,是想请你来与我和琴的。但是……,夜太迟了。你跪安吧。”

他低头,却没有离开的意思。“陛下,今后的形势真是难说。陛下的心,不该有,也容不下太多繁琐的东西。陛下是至尊。但是,臣在这里一天,就会对陛下直说一些话。今天,扫了陛下的兴致,很抱歉。”

我转脸,眼睛在他头上逡巡。“静之,你知道我做皇帝的感觉,是吗?不管怎么说,偶尔能知道自己在他人心里的真实印象,是好事。我说了,你是客人。你在我的面前,不用称臣。”

他抬起头,眼睛如镜子一样反射出我的影子。然后,他恭敬的叩头,温和的笑着说:“我知道了。哪天你愿意和琴了,告诉我。”

我看着他步伐轻快的走开。抬头看,夜空中一片灰色的流云慢慢的移开。新月毫不犹豫的对我露出了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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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山雨欲来

清露凝结,澄碧的太液池荡涤着深秋的寒气,满天星斗静静的浸入水中。

我抱着竹珈,坐在亭中。他的脑袋就贴在我的胸口,听我讲故事。他戴着周远薰给他缝制的鹿皮帽,更加显得虎头虎脑的。竹珈与普通的孩子不一样。别的小孩都喜欢挑选花花绿绿的东西。他却只是爱熟人给予的。因为“周郎”经常陪着他玩。所以他特别喜欢那顶不起眼的帽子。

竹珈,不但个头长得比别的孩子快,连听故事的悟性都比别的小孩强。我很少说悲伤的故事,因为一听,竹珈漂亮的凤眼就泫然欲泣。我看了,实在不忍心。只要最后是个团圆的好结局,他就咯咯的笑。如果故事里有个人病了,他就用小手拉住我的衣服,说:“不让她死,不让她死。”我没办法,只好随口把故事改了,他就乐了。这孩子,虽说智力高,但天生就是一幅傻性子,有什么办法呢?

一阵秋风吹来,竹珈用胖胖的手挡住我的脸:“不要吹风风。”我亲了他一下。回到京都,每天闲暇就和孩子相伴,还是快意的。他一天天长大,我就是批折子到了半夜,想到他的可爱脸孔,都会笑出来。

“宝贝,你要去睡觉了。”我说,以目示意左右。他却搂住我的脖子:“我要和娘一起。”他难得撒娇,苹果一样光嫩的脸蛋埋在龙袍的领口。我心里一动。便对阿松等人略微摇头。

这时,竹珈忽然动起来,嘴里叫着“少傅,少傅”。我一回头,果然看见夜雾里华鉴容迎风立得笔直,正在和内宫总管陆凯说话。听得竹珈的叫声,他抬起头,对着竹珈亲热的笑笑。

“华大人求见。”陆凯不一会儿就上来回禀。

“那么晚了。”我嘴里说着,还是点头。竹珈倒是兴奋起来了。对着匆匆走来的华鉴容嗲声说:“要抱抱,要抱抱。”华鉴容看了我一眼,我说:“免礼罢。太子看了你高兴,你就抱一抱他。”华鉴容含着笑,从我手里把竹珈接过去。宽大的手掌把孩子托着旋了半个圈子,再让他稳稳当当的落在怀抱里。竹珈果然笑了。华鉴容端详了他的小脸好一会儿,才柔声说:“又长了两颗牙。乳牙该出齐了。”

华鉴容抱着竹珈,像是一幅图画,静夜生香。我都不想去打断他们。竹珈和我一样,长于深宫。除了宦官和妇女。所接触的男性,屈指可数。周远薰是个男孩子,缺乏气概。只有华鉴容,已经是个成年男子。孩子没有父亲,亲近华鉴容,也很正常。从我的内心来说,我也很希望竹珈和华鉴容多有交流。这样,将来,作为太子少傅的华鉴容教他读书,也更容易。

华鉴容轻轻拍着竹珈,竹珈很快就犯困了。华鉴容耐心的摇着他。我回忆起来,我两三岁的时候,他才是个半大孩子,就是这么哄我的。他悄无声息的把竹珈交给走过来的阿松。对着她一笑。阿松的脸面立刻起了红潮。

等到他们退下,我问华鉴容:“你有什么事?”

华鉴容说:“陛下,北帝病危了。恐怕就在这几天。”

我皱眉:“你确信?”

华鉴容点头:“北方传过来的消息,应该很准。北帝驾崩,形势就很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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