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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神慧上部(38)+番外

“览,华鉴容怎么会不信神佛呢?”我想起来问。靠着王览,很踏实舒服。

“人可以选择信佛,也可以选择不信。一个开明的国家,各种宗教或者没有宗教的人,都应该接受吧。”王览说。

他覆上我的身子,就那么柔情似水的看着我。又说:“其实佛教并不是积极的。甚至可说是避世的。你知道我最初相信菩萨,只是因为被抛在寺院里。我只有五六岁,父亲在外地任官,母亲有病,哥哥也不能常来看我。因为没有信仰感到彷徨和苦闷。到了晚间,师傅们去做晚课,我一个人伴着青灯坐在如来佛前,只有他听我说话。我看着如来善良端庄的脸,好像看到了我母亲。只有在这时我才可以骗自己说母亲不讨厌我。久而久之,相信成为了我的选择。”

我摸了摸他日渐消瘦的柔和面容,佳期如梦,原来都在他的俊秀眉眼中。我叹了口气,觉得一时心痛如绞。强装笑脸,我说:“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呢。怪不得你不愿和鉴容争辩,只是,不想把你的伤心暴露在外人面前吧?”

览抓住我的手,凑到唇边,反反复复的吻着,他说:“你可不是外人。”

“对,我是你的妻子,你的朋友,你的妹妹。只要你不嫌弃我皇帝的身份。览,我永远也不会嫌弃你。”我热烈的说,用力的搂住他。

览的呼吸急促起来,他纵情的亲吻着我,我像秋天熟透的果子一样倒下。只有在全然的亲密之时,他才会那么真实。他身体的超常热度,才会让我感到他真的存在。

半夜的时候,我醒来,看到览凝视我。我突然不好意思,把被子拉到肩膀。

览笑了:“我一直在等,等你睁开眼呢。没有想到那么早你就醒了。要是我们的孩子能有慧慧这样美的眼睛,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有点脸红,小声说:“我倒希望生个男孩,长得像你。这样,作为母亲,我就可以把他父亲没有得到过的宠都补给他。”

王览轻轻的扶着我的腰:“那我一定会嫉妒的。其实有时候,我也想,如果我们只是平民。比如,我是一个教私塾的先生,你是我的妻子。我们有几间瓦房,养着一缸莲花。等有了孩子,春天,我会带他到山里去放风筝,冬天,我会在炭火盆前给他讲故事。白天,孩子留在家里读书。到了晚上,我会手把手教他写字。我的世界只有你们。多好。”

我吃吃的笑:“痴人。你说的事,其实在帝王家也可以做嘛。”

览也笑了:“对啊。所以我现在不那么想了,毕竟这世界上最没有退路的就是做皇帝的。只要觉得幸福就好。”

这天的事情我记得特别清楚。因为第二天晚上,有一颗彗星扫过了天空。在民间,这是非常的大事。在宫廷内部,也不多不少引起了恐慌。钦天监的主事来告诉我,这种星象预示某种不祥。主事面色如土,吞吞吐吐了半天,才说,可能会有灾难降临于天子。

新任侍中华鉴容,正在一边陪伴着我们。他皱了皱眉,看了看天空中拖散开的星星。黑眼睛里突然闪过了我从来没有读到过的东西:害怕。

王览沉默着,看看我,拉着我一同迈了几步:“百无禁忌,百无禁忌。”他虽那么说,把我的手握的好紧。似乎也怕我突然消失了一样。

华鉴容,恃才傲物,蔑视神佛;览,泰山压顶,也巍然不动。这两个男人,怎么面对一个彗星,却和其他人一样不安?

我也握住了王览的手,对着华鉴容璨然而笑:“不用害怕。历史上何尝有过百岁的天子?”

天若有情天亦老。等许多人明白这一点的时候,人间早已几度沧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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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冬至到来那一天,我很早就起床。因为朝廷视冬至为“小年”,这一天不用上朝。到下午我还要在明光殿举行“消寒年会”,接受百官朝贺,使臣觐见。

览和过去每年冬至一样,照旧笑着,说了些吉利话:“祝愿慧慧福寿康宁,海宇清平。”

我也笑嘻嘻的说:“相王你是才高德高,但愿年寿也如南山高。”

冬至以前有三大喜事,一是南北贸易正式开通,都城内来自北方的鹿茸,雪莲等药材价格大降。产自北方的土特产,原来价格不菲,可现在连平民百姓都可以吃到。二是今秋各地丰收,国家的赋税比往年添了一倍。三是主持四川军政的穆国公炎篪入朝贺年。穆国公是皇族,德高望重,十多年后再次进京纳贡,轰动了朝野。这三件事总算使人们对彗星的恐惧淡漠了。

我看着王览披着衣服,在靠窗的书桌上仔细的白描一朵素梅花。我小时候,最怕冬天寒冷。等到王览和我结婚,他每年冬至清晨,必然在宣纸上画一朵大梅花。览说过:“这朵梅花有八十一瓣,冬至过后,每天,慧慧就用彩笔涂掉一瓣,等到全朵梅花都染上色,冬天也就结束了。”就这样,我和览一起捱过了八个严冬。

越过他的肩头,竟然看到窗外在下雪。我按捺不住兴奋,披头散发的跑到屋外的石阶上。雪如柳絮当空舞。落在我的手心,莹洁可爱。远处的山峰皑皑白雪与湛青苍穹上的流云联成一色。近处,太监宫女们被我吓了一跳,黑压压跪了一地,大气也不敢喘。只有我一人,在粉妆玉琢的宫苑里欣赏雪景。

“瑞雪兆丰年哪!”我大声感叹着。

览已经追了出来,打横把我抱起来,嗔怪我说:“陛下,怎么赤着脚就跑到雪地上。这冻出病怎么了得?”

我这才注意到自己没有穿鞋子,甜甜一笑:“我还想看雪呢。”

览笑着说:“不用急,这雪势一时半会儿收不住。穿戴整齐了,再看不迟。”

览说的没有错,一个时辰后,等我戴好龙凤珠冠,黄金步摇,来到明光殿的时候。雪更大了,明光殿外银装素裹。内里大臣们个个都身穿华服,气象辉煌。侍中华鉴容一身银狐皮袍,显得鹤立鸡群。他倾着身子,与白发斑驳的穆国公谈笑风生。

穆国公炎篪,是我祖父的堂弟。因为排行靠后,只是被恩赐了国公。他经营了四川四十年,把个人们印象中的蛮夷之地变成了我国的天府粮仓。他年过花甲,精神也还矍铄。我和雅的笑对他说:“国公就免了大礼吧。”

穆国公悠然而笑:“皇上,如果不是蜀道难于青天,老臣早就应该来了。”

我摇头说:“先祖就准国公你免于朝见的。这些年,你的忠心。朕也深知。先帝驾崩,你上交整个四川的钱粮充裕国库。才解了朕的燃眉之急。”

穆国公说:“这也是应该的。如今陛下已经十六岁了,臣拼着一把老骨头,也要亲眼看看陛下治理我们炎氏皇朝的英姿。”他说完,瞥了王览一眼,低了低头,又笑对王览说:“相王殿下这些年辛苦了。”

王览本来带笑欲说什么。却没有开口,只是对他亲和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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