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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气调神(23)+番外

珠……”

夜明珠?许乐湛握紧了她的手,不想因自己又泛上来的痛而打断她,他想听听她的过往,想知道她曾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他从不理我,只是三餐都把一盆饭放在我面前,也不管我吃不吃。我曾经哭过闹过,我要回家,我要看爹爹,他也从不说话。只管自己看书,捣药,再就是炼丹……我大概闹了几个月,经常不吃饭,又哭得过凶,时常会生病。这时候他会过来瞧瞧我,然后抓着我给我灌些很苦很苦的药。但通常灌过几次,我身上的难受就没了。后来,大概我也闹得累了,就也学他看那满山洞的书……有些字不识得,我就跑去问他,他从来不理我,但我一觉醒来,我就会看见一本《字通》搁在我的小石床上。我想,他大概是哑巴……所以一有了看不懂的地方,我就跑去问他。日子就这么一直往下过……直到有一天,我把山洞里的书都看完了,他忽然就不见了。我在山洞里等了他三天三夜,他没有踪影。我饿极了,就跑了出来……后来就在山脚下被典师傅捡到了。”苏绵翼看向他,面上的表情回复到平常,似是在说“已毕”。

许乐湛原本被挑起的那一丝丝动容,全被这神情一扫而空。他咳着笑了,“咳咳……绵翼呀……你,你实在……”体内的痛又翻起来,但这笑意却是止也止不住。

“太夫人,夫人,这夜气有些凉了,还是先回房休息吧。”芝儿在旁扶着老太太,见着俯园里不息的灯盏,心里暗叹一口气。这个苏绵翼,也不知在搞什么,好端端地,要给大少爷来个什么什么的,现在大少爷这病体还不知怎样呢!

“甭操心我!”齐流泠淡淡撇开芝儿的劝说,只拿眼瞧了瞧心急得在旁一直走来走去的贺晓帘,稍缓了缓语气,“晓帘,你先去睡,待天一放亮,我就马上去唤你。”

“娘!”贺晓帘一直忍着,此时见老太太开了口,也不由道,“这个苏绵翼到底是什么来历?您不问问清楚就让她在那儿瞎搞!万一,万一湛儿……简章也快带着名医回来了……您,您……”

齐流泠叹了口气,“湛儿他放心,我也放心,你就让她先试试。虽说冒险,但好歹也比那些个来头挺大,却什么都看不出来的强!她好歹认出了湛儿得的到底是什么病!”

贺晓帘一惊,敏锐地问,“湛儿他得的是什么病?不是说是伤风郁心,阳气难升么?”

齐流泠一愕,暗悔失言,当下也知瞒不住,索性就把实情告诉他,“什么伤风郁心,阳气难升!全都是那些庸医说的!湛儿十五岁上山时是遭人误伤,中了毒!”

“中,中了毒?!”贺晓帘似乎连站也站不稳了,只得靠着青笔在一旁撑扶。

齐流泠也叹了口气,“这是极毒,无药可解,中的人七日必死。当时是有个高人在旁,虽解不了毒,但仍将它压制下来。普通的小病小痛,这么多年下来,又请了那么多名医,哪有治不好的!”

“那,那为什么……不请解毒的人呢?”

“关键是没几个大夫知道这种毒,更别说解了。”齐流泠说至此时,再度一叹。

“湛儿,湛儿……”贺晓帘愈听愈忍不住,愈想愈觉得自己命苦。丈夫早逝,唯一的儿子又是这样……

“晓帘,你也别这样!是许家亏欠了你呀!”齐流泠扶住她的肩,“你也别太伤心,现在好歹还有个人知道湛儿的身体,也有了一套方法拿出来治,我们且看看,啊?”

“娘……”贺晓帘哭倒在齐流泠身上。

齐流泠揽住她,远远地朝那盏亮着灯的屋子看去。既望的月光明洁如水,洒在那间飞出希望的屋檐上,仿似镀了银的青砖朱瓦下,忽然飘出几声带咳的笑声,听得在园外守候的人都仰起了脸。

更深的夜里,似乎也并不是那般不易渡过。

 第九章

“二少爷,平州有家信。”

“拿来我看。”许简章接过信件,才看了几行,马上脸色一变,“吩咐下去,即刻准备回去……那个名医宣顾找着了没?”

“二,二少爷要……要回平州?”下人有些不信。明明这边的生意才刚刚起了个头,并未谈成呢!这次毕竟是与‘季幽商行’总行的第一次接触,不多留几日待事情妥当了再走么?

许简章浓眉锁得紧紧的,也是犹豫了一些时候,才定下,“回去!把那个宣顾给找来!一定要找着了!”

“是,是。”下人立时下去吩咐着办了。

许简章咬着牙一掌击在窗格上,心头只觉火起。许府里那帮人究竟在闹什么!为什么不等他把名医请回来?一群人都老糊涂了,一个黄毛丫头能抵什么事儿?就真的由着她放手去办了?

“二少爷,二少爷,有消息说,宣大夫最近几天会去黄州……”

“那马上起程,直奔黄州,沿途把宣大夫接了,就直接回平州。”许简章再不耽搁,一声令下,包括整个许家的商队都齐齐开始装卸货物,起程回平州。

“宣爷爷,那小子赶到黄州来了。”王随将一只蜡丸捏碎,取了其中的条子看了,就笑着对身旁一位须发斑白的老者说道。

那老者点点头,正是许二少爷急着要找的宣顾。“他倒真是有心,可见其质未泯,手足之情倒也重。”

王随掀起马车的窗帘,朝外看了看,淡道:“生意上他是一流的,也颇有手腕,不过,该怎么对待他得由乐湛说了算。毕竟我们才是一家人。”

宣顾朝他“呵呵”一笑,这小子看似随意不羁,但亲疏关系上可守得很,极是护短。“那平州那女娃娃怎么办?”

王随难得地把眉宇敛了敛,“齐奶奶也不甚放心,所以让我赶快找着你,过去看看。”

宣顾沉下心细细又看了遍平州来的信件,照齐流泠说的,那个苏绵翼是先培固本元,再行引毒解毒。这是他从未想到过的主意,但并非没有可行性,只是极冒险,而且以性命为代价。

王随幽长地看着他,“宣爷爷,那个苏绵翼有问题么?”

“嗯?”宣顾没听明白他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这个苏绵翼有没有问题,如果没有,则先看乐湛的病;如果有……”王随的眼神也跟着话深邃起来。

“不,我估计不会。”宣顾手拿着信,摇头,“她的法子是过于冒险的,但并非是出于歹意,应该不会是。”

王随将手放下,沉默不语。马车依旧缓行,在这个浓重的夜色里显得有些沉寂。

天快亮了,苏绵翼看着床榻上一脸疲惫终于沉沉睡去许乐湛,轻轻吐出一口气。第一关,算是成功地闯过了。她揉了揉发涩的眼,起身拉开门。

“出来了,出来了!太夫人!夫人!苏姑娘出来了!”扶疏眼尖地瞧见苏绵翼打开房门,走出园子,忙不迭地叫了起来。

倚在一边假寐的贺晓帘与齐流泠一时俱惊醒过来,连忙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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