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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气调神(17)+番外

“放肆!她这是什么意思?”贺晓帘一拍桌案,心中已有怒意。

“夫人请息怒,苏姑娘回说,这煎药之事得按时序,先放哪药,再放哪药,都有个定数,这样方能显出药力的最佳效用。”

“哼!就她懂医?府里的丫鬟好歹也是服侍了湛儿几年的,药煎了不知多少,心又细,嘱咐下去,谁不仔细着办?”

“夫人,恕奴才多嘴,这府里的丫鬟是没有苏姑娘仔细。有一次,我去大少爷那儿给夫人拿帐,正好碰上丫鬟送药进来。大少爷嫌药苦,便随手泼在窗外的花坛里。正好有只猫过去那儿嚼草,那只猫后来软了三天。”

“你说什么!”贺晓帘大惊,这话说得可险了。府里头居然有人想对湛儿下手?什么人?

“夫人恕罪,奴才多嘴了。”下人抬头看了贺晓帘一眼,直身跪下。正是常往来于大少爷房里的青笔。

“你……你这话可当真?”

“奴才不敢欺瞒夫人。”

“你且起来。此事不可与外人说。”贺晓帘来回走了几步,心中焦躁,只觉背上脸上都是汗意。

“夫人,您传我?”正在此时,苏绵翼过来了。

贺晓帘第一次仔细地以一种别有深意的眼光打量了她一番,这苏绵翼眼神倒是坦荡清澈,“苏姑娘请坐。”

“谢谢夫人。”苏绵翼乖乖地在客座一坐了。青笔见她已到,便悄悄退下。

贺晓帘收敛了方才的恼急,优雅地摆了摆手,“不必客气。这些日子多亏了姑娘照看,瞧湛儿的气色好了不少呢!苏姑娘当真医术精臻!”

“夫人夸奖了。”苏绵翼低了低头,别开那双坦诚的眼睛,她并没有说出这只不过是表面,虽是打底,但与往后将要面临的,那是不够瞧的。

“姑娘是哪儿人哪?这医道不是跟着典央师傅学的吧?”贺晓帘重拿起茶盏。

“我是……”苏绵翼想了想,眼神又带渺远,“应该是夷州人吧。”爹爹收养她是在夷州,教她识字念书,也都在夷州,所以她应该算是夷州人。至于医道么,“我的确不是跟典央师傅学的,但典师傅教了我许多东西。”

“哦?”贺晓帘因着她这分犹豫心中怀疑,“那姑娘是师从何人?”

“没人教过我,我是看书才学得了几分。”那人一天到晚也只管自己,从未与她说过一句话,她取阅洞里的书,他也不闻不问。

“看书习来?”贺晓帘的怀疑更重,“那姑娘看了约有多少?”

“嗯,大约有……”苏绵翼想估个数量出来,却发现实在记不清了,想了想只好说,“有一山洞。”

“一山洞?!”贺晓帘惊诧,这话是怎么说来着?但看着苏绵翼的神色间却不像在说假话。她敛了敛眉,“那姑娘觉得我家湛儿的病,可有望治么?”

“呃……”苏绵翼为难,“不好说。”其实已经着手了。

“哦。”贺晓帘迅速冷了眉眼,她道苏绵翼说出这三个字定是没本事医治了,“我说苏姑娘,我家湛儿虽然病着,但自幼便是许家人心尖手上捧着呵着的。先夫走得早,是湛儿这一脉单传,我们许家生意做得广,也是大门大户,湛儿更是有身份的人,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就能套近乎的人,苏姑娘,你……”

贺晓帘话还未说完,就见扶疏在门外给她福了福,“夫人,扶疏给您请安了。”

“哦,扶疏啊,你有什么事?”贺晓帘微有不快,但并未做什么计较。

“夫人恕罪,大少爷忽然有些咳嗽,说是头也有些昏沉,身子不甚畅快,请苏姑娘过去瞧瞧呢!”

嗯?咳嗽?头昏,身子不畅快?怎么会?苏绵翼不解,马上立起了身子,朝贺晓帘看了眼。

贺晓帘听闻儿子有什么不好,也心急起来,再加之方才听青笔的话时余悸犹在,此时更是急了,“那还不快去瞧瞧?苏姑娘,我也和你同去。”

“好。”苏绵翼点点头,也不耽搁,立时朝许乐湛住的‘俯园’过去。

才进门庭就听见里头传来声声咳嗽,苏绵翼听着,觉得气息顺畅,无痰嘶声,这咳还咳得真是清爽哪!她皱上了眉,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装病。

“湛儿,你怎么样?”贺晓帘疾步上前。

“娘,咳咳,我,我……”只见许乐湛伏在床上大咳。

贺晓帘看得更急,连忙回头看着一脸沉默的苏绵翼,“苏姑娘,你,你快给瞧瞧吧,啊?”

苏绵翼见他如此,倒又有些怀疑,便上前诊脉。手才搭上脉腕,许乐湛的另一只手便轻轻拿住了她的。她一惊,立时朝他看去,只见他凤眸微张,有点点精光渗出,瞧得她有些心悸。

许乐湛见她注意到自己的眼神,便忙放开她的手,藉着她背对众人,挡住了所有的视线,悄悄拿手摇了摇。

苏绵翼皱眉,这人果然是在装病,还要她配合他装病。

许乐湛见她似是不愿助他圆谎,暗叹一口气,一手轻轻解开衫子,胸前那一点赤斑便显露无疑。他以手轻点,意思很明白,这算不算病?

苏绵翼细看了看,赤斑微显暗红,并不似书中所道的粉莹之色,或者由于他要本身皮肤极白,再加上药力控制,这赤斑之上疑有冰雪覆盖,其色渐沉。她点了点头,无视他的讶异,替他将衣衫整好,回身对贺晓帘说,“夫人请放心,大少爷只是一时气息不顺,这夏暑又过烈,所以头才有些昏沉,待会儿我煮些消暑的药汤便好。”

“哦,哦。好。”贺晓帘心中大定,知儿子没事,气也宽下来。同时也朝苏绵翼看了几眼,这丫头或者还真有用,看来儿子身边也还是少不得她的。

“夫人,扶疏姐姐,请先回避一下,我要替大少爷看看针。”苏绵翼一脸郑重又认真,其余人虽不懂何为看针,但见她说得如此郑重,便都点头应诺。

“好,你看,我不妨碍了,湛儿,娘晚些来看你。”贺晓帘由扶疏送出屋外。

而这里的许乐湛也很是讶异,“你说看针?”

“嗯。”苏绵翼慎重地将头上那支荆钗拔下,“你先解开衣物。”她起身将门窗关好,使其不透风。

“你,你……”许乐湛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看着她如此慎重地拿着手的那支荆钗,心道定有什么医理在里面。只是她这话说得也未免太过……许乐湛微晕了脸颊,并不是没有在别人面前坦胸露背,下人服侍他沐浴也都是这般,只是,他不知为何,在苏绵翼说出这话时,连解衣的手都有些拙了。就像方才她替自己整理衣衫时一样,自己也是相当局促的。

苏绵翼走到床边,见他脸色微红,倒也愣了愣,随即仿似明白了什么,自己的脸也跟着一红。她微别开眼,深吸了口气,“我要探探你的毒,以后记着,千万别要让风吹着了,当着窗时不要随意解开衣裳,你的毒和你的体质都抵不住的。一旦伤风就容易引发热症,要治起来有些麻烦,且还将你之前进补的都化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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