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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穷碧落(47)

"是。知云记下了。"

"时候差不多了。上朝吧。"妫语整了整朝服,向紫宸殿走去。

"臣启皇上,瀛州钦差与监军大人的回折已到。"兵部尚书朱瀚汶呈上奏折,悬了五日的心,终于放下。真是凶险哪!这边禁军要动,那边又没消息,若此折还未到,保不定就要人头落地了。

"哦?几时到的?"妫语接过翻阅,柳歇大概料到天都这里会出事了吧,来得倒真是时候。只是朱瀚汶一时倒也不能再动他了。

"回皇上,就在上朝之前臣才接到的。"

"唔。"妫语抬起头,那是连议也没议过了?她稍一细想,朝朱瀚汶看了过去。

朱 瀚汶会意,"钦差与监军大人奏说:瀛州永治郡守薛炳私通匈奴,诈称天都危急,诱麟王入关,并设计引开平将军,在麟王入关途中设伏,麟王不幸遇难......"话至 此处,在朝百官都是大吃一惊。麟王,居然死了?孙预皱眉几番思索,终觉颇多疑点,不禁向妫语看去。可这一看,却将百般相思都勾了起来。近几日,她更瘦了, 苍白而时带疲态的脸上,那双眼睛已然黯淡了许多,如此纤细的人,端坐在如此庄宏的大殿上,接受百官朝见,她要撑起多大的精神?家国存亡的重担可都生生压在 她的双肩上......是该恨她的,可怜惜之情却情难自禁。

此刻,她轻吁一口气,眉目舒展,乍一看似是欣慰,却不知那浓重的疲累已无所遁形。她在挣命!为什么不让他来呢?有什么非得亲手为之的理由呢?有什么事不能告诉他,却全都由自己一手承担呢?

"薛炳通敌叛国,阴谋害死麟王。秦商,依律当如何处置?"

"启禀皇上,叛国大罪,按律当诛九族。"

九族......她深吸一口气,"准。"

"麟王戎马一生,臣以为其麾下诸将当极尽优抚,免生祸端。"岳穹最为敏锐,向来事出就是先考虑后果与安排后续。万无一失之后,再究其原因。此刻他还不知瀛州具体情况,但已迅速将一切防患于未然。

妫语颔首,向百官看去。这么一抬头,正对上孙预的视线。孙预一震,捏了捏衣袖,别开眼。妫语心中一涩,闭上眼,再睁开时已将之全然抛开,脸上是沉肃端严的君王气度。"众卿有何良策?"

"臣以为不防遣位德高大臣,带上皇上的恩旨,前去麟州吊丧,另立新王,安抚众将。"光禄寺谏议大夫水扬波出列朗声奏道,丰神俊朗的气度间似是有意压过孙预的气势。

挑衅?孙预俊眉微挑,侧身让在一边,眉宇间却尽是深思的神色。转而拢紧了眉,目光中渐有一丝寒意。

"臣以为水大夫之策是上上策,麟王独子别夕一直未册立世子,但在军中一向颇受称道。立他为新王,一可收其心,二可抚其将,一举两得。"闻君祥大加肯定,水扬波如此才具,自己三女已然十五,若能纳他为婿......

"众卿以为若何?"

大臣们想了想,一时也无更好的办法,便都附议。妫语见公意已定,就要宣旨,项平却跨出一步道:"皇上,闻太傅与水大夫所奏是常例。如今之势,三藩造乱,若无更大的好处,麟州军心恐不会安定。"

妫语眉宇一沉,沉吟了会,"摄政王有何良策?"这句话也只有孙预来说才稳得住。

孙预面无表情朝妫语看了一眼,"所谓更大的好处,唯有丹书铁券。"

妫语一怔,话在意料之中,可那一眼,竟似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怨意在里边。什么意思?怨她陷他父亲于不义?妫语咬了咬唇,"就照摄政王的意思办。礼部侍郎王象。"

"臣在。"

"你领丹书铁券,前去麟州代我吊唁,安抚麟州众将。"

"臣领旨。"

"退朝。"第一次,妫语拂袖而去,惹得群臣都有些不明所以。水扬波颇有深意地孙预看了眼,低头退出大殿。

"岳兄,皇上今日似乎不太高兴呢。"项平与岳穹同在小径上走着,闲散中又有些试探。

岳穹微乎其微地蹙了下眉,却只淡淡说了句,"天威难测。"便转开了话题,"丹书铁券......是定心丸,也是隐患哪。"

项平听了此话,不由一笑,"能稳住现在就好,至于将来么......呵呵,手握丹书铁券的,又有几个是有好下场的?"

"呵呵呵,到底是尚书公,所谓谋深虑远哪!"

"不敢当,不敢当。岳兄取笑了。"

岳穹笑着笑着眼神就变得觉察起来,"麟州不管怎样还是得早作准备哪。那位第一谋士,可不好对付着呢。"岳穹抛下一句话后,朝项平拱了拱手,"尚书大人好走,下官还有事,先行一步。"

"呃,好,岳大人好走。"项平也连着拱手,心中却一直思索着那位麟王麾下的第一谋士---左明舒。

劲 敌。麟王能够坐拥雄兵十五万不是没有道理的。且这一次瀛州的情况,扑朔迷离,绝没有朱瀚汶所奏的那么简单。看女皇的意思似乎知道内情,但那通火,真是有些 莫名其妙了。他本想散朝后就去问问情况的,但一时摸不清女皇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于是这进宫探问之意便又缩了回来。刚才试探岳穹,似乎他也不能确定。项平上 了官轿,想了一路,却仍没想出些什么。

松涛斋内,小秋端着冰镇的西瓜才要跨入内厅,就被知云截住。

"我来。"知云接过西瓜便入了内厅。

妫语冷着脸站在窗边,一语不发。

知云轻轻走近,"皇上,那么热的天,那儿有日头,还是先吃些西瓜消消暑吧。"

"撤下去。"

"......是。"知云无比惋惜又委屈地叹了声。

妫语回头瞪他,出语不善,"你有什么好委屈的?"

知云一听立马跪下,口气更显无辜,"回皇上的话,皇上您是冰雪之姿,在这暑天里也不见热,但奴才们可是热死了。原本指望皇上您吃了,看着奴才辛苦,也会可怜奴才,赏些给奴才,可这下好了......"

妫语看着他唱念俱佳地擦着脸,不知是泪是汗,但梗在胸口这股郁气却也是消去了七分。"哼!你一个总管,平日里还会少得了这些?少在我面前唱戏。"

知云听着觉得女皇口气已松下来,于是笑嘻嘻地抬头,"那哪比得上皇上赏的?御品,御品,若不比咱做奴才的好,还叫什么御品?皇上,您说是不是?"

妫语白他一眼,"什么奴才不奴才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平日在外人面前耀武扬威那样儿!"

"是,奴才那点小把戏自然逃不出皇上的法眼。"

"好了。"妫语放轻语气,"你下去吧。"

"是,奴才告退。"

"等等,去把岳穹项平传来,早上那事他们还不知情呢。"

"是。"知云宽出一口气,下去传话。

流年faye 2007-03-29 19:03

第一部 深宫篇 第二十七章 否极泰来

松涛斋内,岳穹、项平将密报看后,都细细思索起来。柳歇与长光,保住永治,除掉麟王,此次立的是大功,也是奇功。岳穹、项平二人不可谓不欣喜,但同时心中多少都生出些忌惮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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