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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穷碧落(26)

"皇上待底下人都很好?很少见到有宫妇内监真心急成这样的。"

项平斟酌了下,"好。但并不是让人交心。只是皇上有一种使人不自觉的牵念。"真的有点迷惑了,当初到底是身负案子的不得以,还是被女皇那种气质吸引的不得以呢?

孙预看着项平有些迷惑的脸,心里也不由一叹。的的确确是不自觉呀。蓦地回神,孙预暗恼自己还没问出重点,于是淡道:"难怪莲儿那么心急了。据闻她的义母义兄也接到天都来了。"

"是。但那另有安排---"项平眉一拢,暗悔失言。

孙预看着项平的神色,心知必有一桩谋算在里边,当下也不打算深究。"那便尽快处理吧。西南边事紧,旁枝末节不要太多才好。"

"是。王爷教训得是。"

"项大人言重了。论辈,您还长我一截呢。孙预年轻才陋,还得请项大人多多包涵。"孙预诚心一揖。

项平连忙还礼,"不敢,不敢,王爷行此大礼,项某实在---"

"大人不必过谦,孙预心浮气躁,有时不免冲动。还望项大人时时提点。"

项平会意,知孙预句句真心,便也爽快地应下来。这小王爷年纪轻轻,才干拔群,又因着孙家的势力,将来若可以与女皇并肩合作,我碧落朝恐会大大兴盛起来呢。大丈夫立身处世,求取功成业就,还有什么比开创盛世,名显一代更值得追求呢?

这一个五月的凌晨,风已吹来天地变换的盛世之气。

仿佛历尽劫难,只剩下一口气,妫语费力地撑开眼,茫然地四处看了看。不想却映入一张年轻俊朗的脸。妫语微有些疑惑地眯了眯眼,谁呢?有些面熟......

"皇上。"低沉温厚的男音透入耳际,让妫语瞬时回了神。孙预?静静地对视中,妫语越来越心惊,孙预的眼神温和平静却锐不可挡,像是要直直望入心底深处那处隐秘。她有些狼狈地别开眼,力持冷静地开口,"摄政王怎会在此?"

孙预坐在床榻边的木凳上,俊容上微带怒意,但隐忍得极好。"皇上在净月庵时突然晕倒,臣家中一名老大夫刚给皇上瞧过。"

妫语秀眉倏拧,回头瞪住孙预。孙预任其瞪视良久,不为所动,"还不打算说么?"

"说什么?摄政王,你不要忘了......"

"皇上,臣没忘自己的身份。"孙预打断她的话,深吸了口气,"皇上安危,天下所系,臣以为天下人都有权过问。"

妫语不看他,"我累了,摄政王自便吧。"

"七年的绝尘纱,是闻君祥下的手吧?"

妫语一颤,眼神漠然,"那又怎样?"

孙预心中一紧,"不知皇上的意思,臣不敢妄有行动。"

妫语气恼地看向他,低叱"多事!孙预,你姓孙。"

孙预说得更快,"臣姓孙,但臣更是皇上的臣子,碧落的子民。"

妫语勉力撑起身,孙预连忙扶住,让她靠在床侧,"孙预,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孙闻二家本就不睦。"

妫语倒吸一口气,"你是执意要插手了?"

"是。"孙预说得无可更改。

"轻狂!你还是回去先问问柱国公与老太公的意思再决断吧。"

孙预看着她恼怒的眼,一派镇静,"皇上打算召告天下么?"

"你......"妫语气极,不禁咳喘又起。

莲儿正巧端了药进来,见状立时上前为她顺气。

"项平呢?"妫语沉声问,看了莲儿一眼,示意去传,却被孙预止住。

"项大人也同意臣的看法。"

妫语一愕,盯了他半晌,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懊恼。"你先下去。"

孙预忍着气看了她一眼,仍是跪安出殿,但才走了没几步,却被叫住。

"已过早朝时分,你怎么安排的?"

"臣以为藩乱决战在即,告祭不妨一用。"

妫语轻轻将头靠上床壁,"---好。这几日国事便劳烦摄政王了---至于有些事么,还不是时候,不妨先搁着。花时也是有盛才有衰。"

孙预一顿,长身一揖,淡淡的笑意流泻在唇角,"是。臣明白了。"

巫策天中斫冰看着天盘想了许久,忽地问了白霓裳一声,"你为什么拦住我?"

白霓裳轻轻喝着茶,"皇上旨意你还能驳回去?别说只是祭司大人不在,就是只剩下你一人,该办的还是不能差。"

斫冰咬了咬唇,"那告祭中的卜筮怎么办?"

白霓裳看她一眼,到底是年轻呵!"你以为卜筮还能卜出个不吉利来?那于朝局会如何?于前线军心会如何?于天下民心会如何?巫策天再高也不过朝中一个官署。"

斫冰一震,呆了片刻,"那若是真的不吉,我们于天下人怎么交待?"

"交待?"白霓裳轻哼了声,面上掠过一道绝决,"碧落朝若一旦覆没,我们还会有活路?到时候根本就没有交待。路从来都只有一条,走上了,就没机会回头了。你明白么?"

斫冰怔怔地听着,久久地望着天盘,终于点了点头。身后传来白霓裳的叹息。

告祭,到底在皇上眼中有着什么样的意义呢?

流年faye 2007-03-29 18:59

第一部 深宫篇 第十八章 第一谋士---左明舒

麟州扬城的麟王府中,正弥漫着一丝阴谋的气息。麟王别常端坐在首座上,如鹰般阴隼的目光扫了一圈在座的将士,五十开外的脸上刻着几道果决的皱纹,薄而显得无情的唇隐在几络黑须间。他见众人都在等自己发话,便浓眉一挑,"西南边的事大家都心中有了计较了吧?"

王府第一谋士左明舒笑而不语,只把眼光看向大公子别夕,示意他先别急着说。

赤峰校尉宾穆尔率先发话,大嗓门一吼即出,"王爷,那边打得忒起劲,什么时候也该轮到了咱们?皇上年纪小,对付不得那几只獐子,何不让俺来助助阵?定当抓了他们,剥了皮给王爷作褥子。"

此话一出,众人都笑。麟王对这位骁勇善占的校尉也颇为赏识,人虽粗鲁却不莽撞。刚才那番话说得既明白又隐晦,该显的显了,该隐的一点儿也没露。

"宾穆尔就是留不得闲!"麟王笑了笑,抚着胡须转而叹了声,"不过,西南的确战事吃紧啊。皇上娇弱,我等不能为之分忧实属不忠。"

"既然如此,父王何不率我等入都勤王,出兵南下,以拿下青西南三王?既分君忧,又平民怨,于社稷更是大功一件呢。"大公子别夕顺势地把话点了点透,直中靶心。

一时厅里鸦雀无声,众将心里一震,都想到了这其中的厉害。这招走与不走可是关乎身家性命。西南边战事以朝廷居胜,看来朝廷也不简单,但若放过个一大好机会,也真是可惜了。

这时高宁第一个打破寂静,"公子爷这话说到俺心坎里去了。皇上未让咱发兵相助是怕那匈奴来袭,如今边事安静,咱们也该干上一场。"

麟王凌厉地向四处睃了一遍,"众将有何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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